哎,望著夢裡也眉頭緊鎖的姑娘,她長嘆口氣: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馮氏夫妻二人從南門回到府裡,進了正廳,馮元朝馮佟氏指了指圈椅:“咱們兩個說說話罷。”
馮佟氏點點頭,坐立不安地等著他開口。
馮元一掀後襬,坐下後,便兀自端著茶盞,定定望著手中茶水,目光虛無,似回憶往昔,半晌未言語。
不知過了多久,他眼裡漸次清明,將手裡涼茶一飲而盡,放下茶盞開了口,溫聲道:“信芳啊。”
“啊?”
馮佟氏一怔,信芳,是她的字啊,老爺有多少年未曾喚過她的小字了?十年?二十年?回想一番,竟只依稀記得新婚那時喚過,之後便再未有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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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元瞧了眼她置於桌上的手,輕輕覆了上去。馮佟氏渾身一震,望著那兩隻近在咫尺的手,嘴唇哆嗦,訥訥不能言。
瞧她眼眶通紅,馮元嘆了口氣,唏噓道:“我記得你說過你的字是岳父大人取的,乃是出自‘不吾知其亦已兮,苟餘情其信芳’,取其‘馥郁芳柔’之意。我能瞧出岳父大人寄望你一世嫻雅溫柔,可你自問做到了麼?我自問未少你一分敬重,未有哪裡對你不住。你當年生了馮嫻後便久久不育,我何曾催過你,是你非要替我做主將王氏劉氏收房,說要為我傳宗接代。可王氏懷有子嗣了,你又在她吃食上頭做手腳,那小兒產下,又聾又啞。我雖也不會要這天生不足的兒子,可我自會安排個安樂法子,讓他好好地走。可你呢,行那陰暗手段,那小兒去時滿臉青紫,甚是駭人,你也不曾做過噩夢?這些我心知肚明,卻未追究,你可知為何?”
他雙眸晶亮,隱有淚光,話裡不知不覺竟帶了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是我的髮妻,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將來你我是要合葬在一處的啊,小妾庶子,我從未看重過。你我結璃二十一載,你捫心自問,還做過多少齷齪事?你與劉氏鬥法,我當沒瞧見,她是個拎不清的,你教訓她我不攔著。可那外室又礙著你甚麼了?一個玩意兒,你又何必因她吃味兒,我何曾將她放在心上過?平常解解悶兒的東西也值當你這麼不依不饒,非要上門去撒潑,丟不丟人?你一介大家閨秀、堂堂官太太,親自出門去教訓外室,讓外人曉得了,不知怎麼笑話你呢,你不覺得臉臊的慌?”
他回想往事,只覺心力交瘁,自問事事都是為她著想,綠鶯被她白白打了一通,他亦未多瞧一眼,在南門宅子,給足她面子,更未追究此事。
可馮佟氏顯然不領情:“呵呵,前頭幾句說著還挺讓人暖心的,可這最後一句才是老爺的心裡話罷?”
馮元一怔,有些莫名,不知她何意,只不動聲色地望著她,等著她下文。
“老爺口口聲聲說不在意那綠鶯,一個玩意兒罷了,可我知曉那玲瓏閣如今的東家竟然是這個小丫頭,也不知老爺為何將那麼大的鋪子無緣無故給了她,若僅僅是件玩意兒,那還真是花了大手筆呢,端的是讓人匪夷所思。”
一個鋪子而已,馮元無力地搖搖頭,暗鄙她小家子氣,口上還是解釋道:“老夫人肺症之事她立了大功,也算與老夫人有緣,玲瓏閣最初是老夫人的,我便賞給了她。”
肺熱症不算甚麼大病,年邁者十個有八個得此症,至於賞這麼多?馮佟氏心裡不信。
馮元耐著性子與她細說:“上了年歲之人,舌苔漸厚,滋味兒便淡了許多,老夫人如今愛吃的少之又少,我哪還忍心見她日日喝那苦藥汁子,愈喝不是愈沒食慾?綠鶯孝敬的糕餅和養身茶,老夫人用了,每日笑也多了,胃口也好了。孝大過天,她幫我分憂,圓了我的孝道,只要為了老夫人,莫說一個鋪子,便是十個,也使得。”
“那她那宅子呢,為何給她住那麼寬敞的宅子?還有那衣裳首飾、屋裡擺件,哪樣不是好的?難道她又立了甚麼功?”馮佟氏又是一通質問,說罷梗著腦袋,斜睇馮元,一副不會善罷甘休的模樣。
“你放肆!”馮元本來忍著氣,念著結璃之情給她留著體面,瞧她沒完沒了、咄咄逼人的樣子,再也忍不住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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