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的語氣卻比之前還嚴肅認真。
“在塔主神光照耀下,我能做到更多事,這點霧氣算什麼?我化身無數,現在在這裡的又算什麼?”
烏鴉低了頭,看著被時尋指腹鮮血染紅的琴絃,琴板上也落下斑駁血跡。
烏鴉的聲音更低沉。
“不要再硬撐了,夜還長。”
還站在門邊的神父正自我懷疑。
他竟然從烏鴉的聲音中聽出了心疼?
若不是知道烏鴉說的人不是他,若不是心中還有對光明神的信仰支撐著,他毫不懷疑現在的他就要撲到烏鴉跟前,祈求烏鴉的關懷。
哪怕是現在,他都險些控制不住了。
若不是殘留他體內的邪神力量不像屬於烏鴉侍奉的塔主,若不是他現在沒辦法控制身體,他或許都會不顧一切地撲過去了。
似乎在回應烏鴉的話。
時尋重重咳了幾聲。
“放棄吧。”烏鴉如親切慈祥的長輩,要引領時尋上路,“與我一起,拜在我主神光之下。”
時尋呵地一笑。
“小木頭!”
一道劍光,從教堂門上屋頂,直直劈向烏鴉。
自始至終撫琴動作未亂過的時尋陡然換了曲子,節奏激昂至極。
“神父,回去!”
琴聲配合著他的喝聲,神父渾身一顫,猛然奪回了身體控制權。
他深深再看時尋一眼,轉身就跑。
他甚至閉了眼,完全按照自己在這裡生活了這麼長時間養成的身體習慣往前跑。
不敢看!
他已經完全不敢看黑霧籠罩的世界了,只怕多看了一眼,又要被攝奪心神,繼續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時尋已經幫了他兩次,那第三次了?
他若只能依靠時尋幫助,他又憑什麼相信時尋會幫他?!
已經在教堂裡跑了好一段路了。
神父只聽到自己沉悶的奔跑聲,啪嗒啪嗒地響著。
教堂從來沒有這麼大,大得幾乎他永遠都跑不到教堂另一端。
他記得在神像、聖水池背後還有一個石質屏風,屏風兩端各有一條路,都可以通往教堂大堂後面。
他從小就在教堂裡生活,連神父逗當上好些年了。
這些路,他不知道走過多少回。
可為什麼這一次,這條路長得沒有盡頭?
他想睜開眼,可稍稍睜開一小條縫隙,就看到面前濃濃的黑霧,嚇得他趕緊又閉上。
他漸漸放棄奔跑。
教堂的牆壁是很好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