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遜強撐著搖搖頭,對夥計展示出自己被包紮的左手上臂,已隱隱有鮮血從包紮的地方滲出,可見他這傷有多嚴重。
夥計扶著弗林遜去了換藥,其他人都沒過多注意這事。
時尋心中疑惑,然而也不準備深究。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沒人主動惹到他頭上,他就不管會發生什麼。
今日特意當著眾人的面開啟小洞天取出懷豎琴,也有他彰顯實力的意思,免得真像老乞丐說的那樣,他是孤身一人的旅客,進入這旅館就被人當魚肉想著如何宰割烹飪。
夜深了。
參與過合頌的人也各自休息了。
旅館上半夜的熱鬧散去,只剩同住一房人發出的絮語。經過牆壁阻隔,這些聲音已相當輕微。
時尋安安靜靜睡著,小木頭被他命令著躺了下來,而不是坐著守夜。
魔螺經歷過一段時間規律作息,現在夜深了,倦意就不自覺湧現,也在桌上昏昏欲睡。
忽而,魔螺觸角一抖。
床上的小木頭更立刻抓住因躺下而放在手邊的劍。
時尋的動作卻比小木頭更快,一手按著小木頭,另一手快速在小木頭身上畫出一道符文,邊畫邊說:“沒事,好好休息。”
小木頭沒動靜了。
時尋坐起,向魔螺招招手。
魔螺快速飛落他手心。
“老大,我聽到地下有聲音!”
沉悶的敲擊聲一下又一下地從地下傳來。
並不響亮,但魔螺和時尋都身懷力量、聽力奇佳,才第一時間聽到。
時尋淡然道:“我也聽到了。”
魔螺瞄瞄小木頭:“那它?”
時尋柔和淺笑。
“之前在海上一直是它忙著守護我,就沒好好休息過,進入這旅館又一直精神緊繃著,我就封閉了它的感知,讓它好好歇會。”
魔螺啞然,委屈得想說在海上它也有大功勞,可想想好像總是海中怪物先發現它,它打不過,然後小木頭出手解決,又覺得自己似乎真沒守護過時尋什麼,頂多算推船勞力。
地下傳來的敲擊聲越來越急。
時尋側耳細聽。
驀地,敲擊聲停了,沒新動靜。
時尋運轉法力,加強聽覺,終於聽到弗林遜為難的聲音。
“這有點難辦啊,他今晚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演奏,旅館裡其他客人一定都注意到他了,如果他今夜就消失,恐怕會引起人懷疑。”
弗林遜的聲音短暫消失後又響起,正如與誰對話中。
“不不不,親愛的,你別這樣!這些年我為了你做了這麼多,怎麼可以在這最後關頭放棄?要不親愛的,你再喝一點我的血好不好?我立刻給你放血!”
有法力輔助,時尋清楚聽到利刃劃破血肉的聲音,以及弗林遜發出的一記悶哼。
水,不,是血滴落、流動的聲音。
“……不夠?”弗林遜恍惚地說,“你說還是要他的血肉?我知道你很想要他,我也為了你特意出去拉他進來,免得那老乞丐真和他說了什麼,他在外面猶豫一下就猶豫走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