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傳入了江離的耳中,他微微蹙眉,望向了沈霽雲,低聲問道:“來的是誰?”
沈霽雲早就從交談聲中分辨出了來者是誰,容色一冷,緩聲道:“是宗主與兩位太上長老。”
江離的目光一頓:“愚z.s三個人?”
可聽腳步聲,分明只有一個人的聲音。
話音落下。
一道身影逐漸出現在了面前,那確實是一個人,卻身軀臃腫,肩膀寬大,上面頂著三個頭顱。
左邊是一個妙曼動人的女子,右邊是一個英氣的青年,而最中間的那個腦袋耷拉著,須發皆白,垂垂老矣。
別看老人虛弱,但從姿態上看,他才是三個頭顱中做主的那個。
女人眉目飛揚,左顧右盼,目光落在了沈霽雲的身上,訝異道:“仙君,你竟然沒死?”
青年斥道:“你個蠢貨,既然魔種死了,仙君自然就不會死。”他露出了諂媚的笑容,“仙君果然劍意無雙。”
女人冷笑:“一個死人,你奉承他做什麼?”
青年惱羞成怒:“我……”
身體上的三個頭顱都有自己的意識,眼看著就要吵起來了,最中間那個奄奄一息的老頭長嘆了一聲:“唉——”
女人和青年都閉上了嘴,隱隱有畏懼之色。
老人費勁地抬起了頭,露出了一張布滿老年斑的蒼老面容:“望舒仙君。”語氣也是格外地客氣,“許久不見了。”
沈霽雲站得筆挺,語氣中微帶嘲諷:“準確地說,上次見面是一百年前。”
一百年前,這是一個讓人難以忘懷的日子。
那時,沈霽雲少年成名,斬匪首、滅大妖,從天涯海角樓中成功脫身而出,身懷上古傳承,是如何的意氣風發。
等回到宗門之時,果然收到了宗主的邀請,進入到了太忘宗的秘境之中。
在哪裡,沈霽雲見到了宗主,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
老人盤膝坐在松樹下,鶴發童顏,溫聲細語,將一件重大的責任交付到了他的手上。
——在太忘宗下、深淵之中,存在這一個邪異的魔種。若魔種出世,天地必有大難。太忘宗身為天下第一宗門,鎮壓魔種,義不容辭。
但……鎮壓魔種的陣法奇特,必須要以人為陣眼。而魔種善於迷惑人心,身為陣眼之人,必定要修無情道,方才能夠無欲無求,摒棄慾念,不被魔種所迷惑。
現在,你就是這個最好的人選。
沈霽雲肩負重擔,自然沒有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可沒想到堅持了百年,不過是一場笑話。
真正能給世間帶來災禍的,不是魔種,而是眼前的太忘宗宗主。
沈霽雲的眉眼越發地冷冽,幾乎要凝結出一層薄霜。
老人笑呵呵地說:“仙君莫怒,老朽其實也有苦衷……”他的嗓音蒼老,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聽下去,“如今世間魔種作亂,苦不堪言,眾人皆拿魔種沒有辦法,長此以往下去,修真界豈不是都要覆滅在魔種的手中?”
這話乍一聽有道理,可若是仔細分辨,卻有些古怪。可具體古怪在哪裡,又沒法說出個所以然來。
江離摸了摸鼻尖,沒有說話。
老人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所以,我便要以身飼虎,來研究這魔種的怪異之處,能不能掌握其中的規律,將其的力量化為所用。”
江離的目光一頓,掃過那三個風格迥異的頭顱。
心想,若是真的能用魔種的力量,這代價也實在是太大了。
反正他是拒絕的。
老人越說越激動,臉上出現了狂熱的神情:“我本來已經快要成功了,我要掌控一切了,可是你——望舒仙君,你毀了這一切。”他面容猙獰,“望舒仙君,你的無情道到底是怎麼毀的?你對得起宗門對你的期望嗎?”
沈霽雲被質問得恍惚了一下,眉頭緊皺,似山川溝壑。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對自己産生懷疑,就聽見耳邊傳來少年幹脆利落的聲音:“你少在這裡綁架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