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離一挑眉,故意道:“難不成還是別的好心人看你可憐,把你撿回來了?”
這是承認了。
少年沈霽雲低頭,看著自己截然一新的衣褲,耳根不由紅了起來。
在他的昏迷的這段時間,髒汙的衣服換了下來,還包紮好上了藥,這些肯定是有人幫他做的。
這個人是誰,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少年沈霽雲的眼神飄忽了一下,雙手搭在了膝蓋上,坐得板正。
身上的傷口依舊是疼的,可心頭卻莫名地火熱熨帖了起來。
自從遭遇滅門之災後,他就再也未曾受到過這樣的好意。
無論誰都知道,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
想到這裡,少年沈霽雲緊緊地攥住了拳頭,喉間幹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房間裡一片寂靜。
江離抬眸一瞥,見少年沈霽雲的身上幹淨清爽,傷勢也被處理得極好,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
看來這點錢沒白花,店小二把人照顧得不錯。
他抬腳走到了桌前,拎起水壺斟了一杯水,正要送到唇邊,忽然想起了什麼,問:“你要喝嗎?”
不說還好,這麼一提,少年沈霽雲頓時感覺到口幹舌燥,火燒火燎的。他嚥了咽口水,道:“多謝。”
江離將水杯遞了過去,看著少年沈霽雲單手端著茶杯,雖渴到極了,但也還是慢慢啜飲,低垂著眼瞼,格外斯文。
江離看了一會兒,突然道:“你是怎麼受傷的?”
少年沈霽雲一時猶豫,不知該如何說起。
江離嗤笑了一聲:“怎麼,還防備我?”他漫不經心地說,“要是我存有歹心,早把你賣去花巷柳院了。”
少年沈霽雲被水嗆了一口,用力咳嗽了起來:“咳咳……”他唇頰發紅,欲言又止。
江離倒是沒想到他這麼經不起逗,一擺手:“好啦,開玩笑的。”
少年沈霽雲側過臉,擦了擦臉上的水漬,低聲說:“我要前往太忘宗拜師,途中遭遇了匪徒。”
江離上下掃了一眼:“你有什麼好搶的?”
在少年沈霽雲暈倒的時候,他早就看過了,這人渾身上下根本就找不出幾兩銀子來。
一把劍,一身衣服,外加一個鬥笠,就是他全部的家當了。
真看不出,有什麼值得劫匪出手搶的地方。
少年沈霽雲的神色黯淡了下來:“有人不想我拜入太忘宗。”
江離下意識地問:“什麼人?”
少年沈霽雲慢慢地說:“滅沈家門之人。”
沈家傳承數百年,乃一方赫赫有名的世家,家大業大,枝繁葉茂。
只是懷璧其罪,不知招了何方勢力的眼,一朝滅門,人財聚散。唯獨少年沈霽雲在外求學,躲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