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瓦西爾,德魯瑟腦海中將這兩個詞牢牢記下。
現在,他知道他要去哪裡了。
教會,本就是要去的,他要舍棄自尊,以六年為數不多的榮譽討一份活計。失蹤的親人未留下只言片語,唯一可能知道全部真相的是一個聞所未聞的神父。
德魯瑟起身走了,他的雙腿仍然有力,仍然靈活。
米哈伊爾望著德魯瑟逐漸縮小的背影,鬆下一口氣,沉下心來。
不等德魯瑟徹底消失,潔娜牽過小男孩的手,繞過堵在門口的米哈伊爾,進了屋子。
她實在不能再待在這裡了,她的直覺告訴她,和米哈伊爾在一起,早晚有一天她會因為他的愚蠢而遭遇不幸。
“潔娜!你要做什麼?”
“米哈伊爾,我要帶著我親愛的孩子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你個可惡的女人,要不是我收留你們母子兩個,你們早就被路邊的野狗吃了,你現在想一跑了之。”
“是的,我已經伺候你夠久了,恩情已經早早還清了,你不用再惦記了。”
米哈伊爾站起身,緊跟著潔娜,伸出寬大的手,拉扯、推攘著潔娜。潔娜松開小男孩的手,囑託他去外面等她,男孩點點頭乖巧跑出去,靠著牆根沉默等著。
“夠了,米哈伊爾。你若是寂寞,再買個羊也好,豬也好,反正對你來說都是一樣的東西。”
潔娜猛的轉身,擰轉胳膊掙脫開,她甩開米哈伊爾後,去翻找身後的櫃子。
“不一樣的......你和它們不一樣的......”可悲的米哈伊爾懸空的手沒有落點,口中不停呢喃著,眼眶中竟然湧出些淚珠來。
潔娜專心致志收拾打包東西,對米哈伊爾的舉動置之不理,她現在只想迅速逃離這個鬼地方,城鎮裡的某處,說不一定正需要她呢!
潔娜不顧米哈伊爾的“挽留”,仍是堅定地離開,空留絕望又痛苦的米哈伊爾呆在房間,一個孤獨的中年男人。
不過不要緊,他可憐蟲一般的人生將在不久落下帷幕。
與嘈雜的屋內不同,屋外的德魯瑟迎著初升的太陽靜悄悄走著,他除了背上的揹包,什麼都沒有了,可他也不需要多少東西。
揹包裡面裝著他另外一身軍裝和初次離家穿的一身便服,為數不多的錢夾在揹包隱形層中,是除去每月寄給母親的錢餘下的部分,還有一些便攜的軍糧。
德魯瑟心無旁騖地走在路上,現在,他只想知道一個真相,一個名叫瓦西爾的神父可能知道的真相。
按照記憶裡的位置,村莊裡唯一修建的教會是在這裡的最東方,在高高的山坡上,是第一個迎接日出和日落的地方。
現在的德魯瑟心情一團糟,他剛剛安穩的心被未知的結果擾亂,他實在沒心思去看沿途的風景,去嗅獨屬於故土植物均勻混合的清香。
陽光無私的照在大地的每一寸土地,自然也不會吝嗇了這位年輕人。暖黃色調混合在他的臉上,卻將他的焦急照的一清二楚。
德魯瑟無瑕顧及時間了,他與永不停息的時間一同消磨在巴爾幹半島的某處,時間不在乎流逝,他也不在乎。
終於,隨著太陽越升越高,他也愈登愈高,一座似乎有些破敗的教堂緩慢顯現在德魯瑟眼中。
德魯瑟沒敢洩氣,他活動了下微微發酸的肩膀,整理了表情,略顯莊重的走進它。
索利亞教堂由第一位神父的名字命名,德魯瑟仍然記得那是個很和善卻又古板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