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那……現在該怎麼辦?”
容函眯起眼睛,意味不明地道:“我自有打算,且等等吧。”
沈欽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那副表情,後脊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涼意,出於穩妥起見,他等容函離開好一會兒,才悄悄離開,他原本還打算找找謝紅衣的位置,現在打消了這個念頭。
容函也不知道用了什麼秘法,修為在短短幾年間高出了一大截,他沒有刻意收斂威壓,躲在暗處的沈欽忌憚莫名,再不敢輕舉妄動。
離開古月門以後,沈欽沒有直接回驚雷門,而是四處閑逛,一邊走一邊琢磨,容函的“打算”到底是什麼,跟昆侖宮那群“收複”叔覃國的人到底是不是一夥的。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沈欽聽到一陣細弱的女孩的哭聲,他循著聲音找去,只見路邊的一家小酒館面前放著一隻水缸,水缸上蓋著大竹筐,哭聲就是從竹筐下面傳來的。
沈欽掀開竹筐,只見一個梳著雙髻的小女孩瑟瑟縮在水缸裡,她一看到沈欽就縮成更小一團,只可憐她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了,細聲哀求道:“求求你,不要殺我,求求你……”
沈欽彎腰,看著小女孩,柔聲道:“我不是壞人,我叫沈欽,路過這附近聽到你的哭聲才發現你在竹筐裡,是有人把你藏在這裡的對嗎,你家在哪裡還記得嗎,我可以送你回家。”
小女孩仍然有些害怕,但已經止住了哭聲。
沈欽沖她笑了笑,道:“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可以把你抱出來,你的腳還泡在水裡,泡久了可能會受傷的。”
水缸裡的水堪堪到小女孩腳踝深。
小女孩囁嚅:“我害怕。”
沈欽微笑:“有我在,不用怕,沒有人能傷害你。”
又過了好一會兒,小女孩終於點點頭,沈欽一把將她從水缸裡抱了出來,小女孩自己也不知道在水缸裡呆了多久,只記得混亂發生時,有壞人突然出現,四處殺人,她阿爹把她塞進水缸裡,她聽到很多人慘叫,也不知道其中有沒有她阿爹。
小女孩很聰明,說話條理分明,她認識回家的路,她的腳腫脹發紅,皮肉粘在了襪子上,沈欽要帶她去找郎中看腳,她卻執意要先回家。
她家房舍修得齊整漂亮,只是家中卻空無一人,小女孩的嘴角撇了下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掉落。
“我要藏去水缸裡,不然阿爹回來找不到我。”
沈欽不忍見她自欺欺人,於是蹲下身,直視著小女孩的眼睛,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其實知道發生了什麼,是嗎?你爹如果還活著,就算不回家也一定會去找你的,現在他沒回家,也沒去找你,就意味著他很有可能已經……”
小女孩突然用力推了沈欽一把,大聲說:“胡說!我阿爹還活著!”
她扭身想跑,被沈欽一把撈住抱了起來,小女孩再也忍耐不住,趴在沈欽肩上嚎啕大哭了起來,她原本說話都沒力氣,這哭聲卻很嘹亮,像是將那小小身體裡的所有氣力一併嚎出來,悽愴又絕望。
小女孩哭暈過去了,醒來時已經到了驚雷門,一個俊秀但陌生的男人正在給她的腳塗藥,她下意識地想要縮回腳,被男人按住了。
“你的腳都快被泡爛了,就不覺得疼嗎,我給你塗了藥,這兩天別下地。”
他話音剛落,沈欽從外面回來,小女孩飛一樣地從榻上竄了下去,撲過去抱住沈欽的腿,她跟沈欽也不熟,但兩相比較下來,對靳寒舟更不熟,抱住沈欽的腿以後,她才轉頭看向靳寒舟。
靳寒舟:“……”
他無奈道:“跟你說了別下地,轉頭就當耳旁風。”
沈欽將小女孩抱了起來,放到榻上,柔聲道:“他叫靳寒舟,是我的朋友,你有什麼親戚嗎,我們可以送你過去,如果沒有的話,也可以呆在這裡,我們管你吃喝,也保證沒有人敢傷害你。”
小女孩細聲道:“我沒有別的能去的地方了,可以不要趕我走嗎?”
沈欽笑了笑,道:“不趕你走,你想呆多久呆多久。”
小女孩眨了眨眼,問道:“可不可以幫我寫個紙條?”
“你說。”
“我想在水缸那裡留個紙條,告訴我阿爹,我在這裡,不然他會找不到我的。”
沈欽嘆了口氣,道:“好。”
他不相信小女孩的父親還活著,不過寫個紙條也不費事,倒也沒必要因此而打碎一個小女孩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