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舟自嘲地笑了笑:“你們一定覺得我虛偽,寒池在世的時候,我對他一點都不好,他死了,我卻又擺出一副能為他付出所有的樣子,別說你們,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可笑。”
沈欽從未覺得他虛偽,但他確實不明白靳寒舟為什麼對靳寒池那麼苛刻。
“這件事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還以為它會隨我一起埋入墳墓,現在寒池死了,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十年前,驚雷門遭遇了一次大難,仇家殺上門來,我父母被人暗算,受了重傷,闔家出逃,逃到一個破廟裡,結果一眨眼,寒池就不見了,你知道他幹什麼去了嗎?”
“幹什麼去了?”
靳寒舟的笑聲中滿是痛苦:“他追著一隻兔子跑出去了,一隻兔子哈哈哈,就因為這只該死的兔子,我父母暴露行蹤,雙雙死在仇人手中,只有寒池被藏在樹洞裡活了下來。”
沈欽:“所以你恨他,但他那時還小,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靳寒舟:“我知道,但我該去恨誰呢,我們那仇家還沒等到我去報仇就死於非命,我還能去恨誰?”
沈欽嘆息道:“但你沒有把這些事告訴寒池,你要是真的恨他,就不會隱瞞了。”
靳寒舟將最後一口酒倒入口中,猛地站了起來:“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一切無法重來,我能為他做的,也只剩最後一件事。”
沈欽和賀星河並不過分介入驚雷門和古月門的沖突中,二人優哉遊哉地在驚雷門住了下來。
近來陰雨連綿,只有靳寒池下葬的那一天是個難得的豔陽天,陽光爛漫得一塌糊塗,令人想到少年生前的笑容。
靳寒舟本還擔心古月門的人會來騷擾,好在她們自顧不暇,靳寒池安安穩穩地躺到了他父母的身旁,就此長眠。
沈欽跟完了整場葬禮,他回屋時看到賀星河正面色古怪地捏著一張信箋。
沈欽隨口問道:“宮裡傳過來的訊息?一切都好吧?”
賀星河沒說話,古怪又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這下沈欽好奇了,湊過來嘀咕道:“到底什麼事啊?”
看完信箋之後,沈欽:“……”
賀星河:“別這麼看著我,我沒有對不起你,這又不是我提議的,我也不可能答應,若我有一天成親,那一定是跟你,絕不會是別人。”
沈欽:“……”
他強壓下那絲絲縷縷微妙的不舒服,若無其事道:“這是你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系。”
賀星河的聲音中帶上了些許笑意:“師兄,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
沈欽強作鎮定:“你想多了。”
賀星河沒有再說什麼,但他愉悅的笑聲就是最大的反駁。
沈欽坐不住了,故意大聲說:“打不過了就賣公主,昭月國皇族這些人真是好沒意思。”
賀星河好脾氣地附和道:“師兄說得都對。”
沈欽一刻都呆不下去,迅速找了個藉口溜了,他的腦海裡反複浮現那信箋上的內容,心裡那絲微妙的不舒服始終揮之不去,也不知道是因為“和親”這件事,還是因為昭月國皇族想要“和親”的物件是賀星河。
——那封信箋上寫著,昭月國皇族親臨紫霄宮,求見賀星河,想將十六歲的小公主嫁給賀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