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舟根本沒辦法集中精力聽謝紅衣的話,他控制不住地瞥向靳寒池,眉心亂跳,眼見靳寒池已然忘了形,他忍無可忍地道:“靳寒池,你幾歲了,能不能像點話,除了搗亂你還能做什麼?!”
靳寒池委屈地扁了扁嘴,他也沒開口說話啊。
靳寒舟捏了捏眉心,看向謝紅衣,道:“謝門主的意思是,你的大弟子和部分其他弟子燒殺搶掠,挑釁朝廷,現在朝廷找上門來了?”
謝紅衣強硬地說:“我倒不是怕昭月國朝廷,只是我那大弟子,像換了個人似的,只他一個的話,還能說我錯看了他,但陸陸續續上百弟子都像得了失心瘋,做了許多平日絕不會做的事情,我不怕跟昭月國朝廷對上,但我更不想做別人的刀。”
靳寒舟皺著眉頭道:“謝門主的意思是,懷疑幕後有人指使?可什麼樣的手段,才能同時控制這麼多人?”
兩個門主的目光都轉向賀星河,沈欽知道賀星河不耐煩絮絮同人解釋,主動接過話頭:“你們知道影鬼嗎?”
謝紅衣和靳寒舟都對影鬼聞所未聞,沈欽就將他所知道的關於影鬼的一切大略說了說,影鬼最先出現在瑤池仙宮,隨後跨越鏡湖到了紫霄宮,沈欽他們追到方圓老家,也是懷疑影鬼又滲透進更多門派,果不其然,古月門也糟了殃。
沈欽無奈道:“目前,除了廢去修為以外,我們沒有其他辦法能夠驅逐影鬼。”
靳寒池太過震驚,以至於忘了靳寒舟不許他開口的禁令,喃喃道:“那豈不是多年心血毀於一旦?”
沈欽嘆了口氣,道:“要麼毀去修為,當個清醒的普通人,要麼獻祭自己,成為影鬼的傀儡,隨時有可能會對身邊的人舉起屠刀,你怎麼選?”
靳寒池錯愕地張大了嘴巴,他不知道怎麼選。
謝紅衣眉心緊鎖,顯然一團亂麻,卻在極短的時間內果斷地道:“我派弟子即便修為全廢,也絕不做別人的傀儡,沈公子,能不能請你告訴我,怎樣才能辨別是否被影鬼寄生。”
沈欽:“這個簡單,只需令其驟然驚訝、悲傷、喜悅等等,心緒震蕩之下,那些影鬼多半忘形,一眼便能揪出來,另外,影鬼剛寄生的時候會露出端倪,親近之人或能分辨,所以我們紫霄宮那時都把弟子分成三五人小隊,同進同出,同寢同食,若有異常,及時上報,這樣做無法百分百防止影鬼寄生,但也比什麼都不做好太多了。”
但這些影鬼目的是什麼,接下來要怎麼做,誰都不知道。
靳寒池在一旁嘀嘀咕咕,靳寒舟不許他說話,但那細細碎碎的聲響比真的說話還要惱人,靳寒舟聽著如此至關重大的事情,卻還忍不住關注他,沒好氣地道:“你一個人在那兒小聲說什麼?”
靳寒池著實沒眼色,當即大聲道:“你們這些人都只顧著自己,有人想到無辜的百姓了嗎,謝門主提起手下屠了整個衙門,欺辱了數個少女,就像提起今天早上吃了個包子一樣雲淡風輕,可是那些普通百姓,他們又做錯了什麼?憑什麼無緣無故地就被你們這些修真者殺死了?!”
謝紅衣臉色大變,握緊了手中的鞭子,不過她還沒來得及動手,靳寒舟就一巴掌甩到了靳寒池臉上:“放肆!胡言亂語什麼,這裡有你開口說話的份兒嗎!”
靳寒池捂著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靳寒舟,靳寒舟不看他,轉頭對謝紅衣說:“不成器的舍弟胡言亂語,謝門主不要放在心上。”
謝紅衣沒有發作,不過能看得出來明顯不開心,不一會兒就甩袖離開。
謝紅衣走後,靳寒舟仍然不依不饒地責怪靳寒池,沈欽有種錯覺,影鬼出沒這樣的大事在靳寒舟眼裡,或許都沒有責怪靳寒池重要,但這次靳寒池沒有沉默,他紅著眼圈大聲反駁:“明明最可憐的是手無寸鐵,被無故虐殺的百姓,為什麼你們這麼自私,都只想著自己,修真者不該以天下為己任嗎?”
靳寒舟似乎覺得荒謬,笑了起來:“誰告訴你修真者要以天下為己任,這天下又不是修真者的?”
靳寒池噎住了。
靳寒舟:“再說了,你這個小草包憑什麼以天下為己任,憑我、憑驚雷門嗎?驚雷門有這個能耐嗎?我們點頭同意了嗎,你這樣慷他人之慨就高風亮節了?”
靳寒池被他說得一無是處,抬起手背一抹眼睛,倔強地道:“就算我渺小如螻蟻,也比你們這些冷血無情的人強。”
沈欽只恨自己沒有早點離開,夾在這一對吵架的兄弟之間無所適從,他手指爬動,對賀星河做了個“悄摸摸離開”的手勢,賀星河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二人便打算悄無聲息地離開,誰知道他們才剛邁出第二步,靳寒池就從身後叫住他們。
靳寒池的聲音中帶著鼻音,賭氣道:“賀宮主,沈公子,我送你們去門口。”
沈欽幹笑道:“好啊。”
一路上,靳寒池也不說話,光抽鼻子,這時候,沈欽才有種“他只是個十四歲孩子”的真實感。
離開前,沈欽摸了摸靳寒池的腦袋,溫和地道:“我知道你熱心腸且心懷大義,但若有一日,你看到古月門中人行兇,切莫沖動,這世上苦命人多如牛毛,你救不了所有人。”
靳寒池甕聲甕氣地道:“那就別讓我碰上。”
沈欽憂愁地嘆了口氣。
他的出現改變了劇情,他希望也能因此改變靳寒池的命運,他記得謝晗欺辱阿秀的時候,謝夢雨都沒忍心目睹,或許,謝夢雨也因他出現有所改變,並沒有修改版《星河傳》裡那樣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