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畿道,龍門驛,
前線傳來的一片鼓角聲和喊殺聲,神標軍都尉梁天錫緊緊的握住手中的旗杆,目不轉睛的看著河對岸。
他的部下正沿著岸邊一列排開,與河對面的南朝銃軍對射著,掩護那些以掩護那些成群結隊,脫掉沉重的衣甲而挽馬扶眾,倉促渡河過來的友軍。
雙方的弓箭手都已經射空力盡,因此只剩下這些尤有餘力銃手還在堅持著後續的戰鬥。作為北朝廢了極大氣力打造和武裝出來的火器步隊,重建的神標軍也可謂不戰果累累,功績績赫赫的一支新銳勁旅了。
因此在他們的狙擊下,對岸的弓弩手幾乎佔不了上風,而逐漸換成同樣的銃兵來壓制和對抗。
一時之間,河水兩岸幾乎是相似的兵種和近似的武器,在隔空中交錯噴吐綻放著不停的放射出火藥鉛子,而在被攪擾的一片渾濁的河面上,濺起點點的水花和呲呲作響的波紋。。
當然,因為銃身材質和裝藥量,只能勉強進入相互的殺傷範圍之內,因此對射之下的殺傷效果和準頭都是聊以自慰,但同樣也成功威懾和阻嚇了,那些試圖尾隨追擊過河來的敵兵。
也有膽大無謂的南郡士卒泅渡著過河半中之後,就成了命中上升的神標軍集火銃口下行動遲緩的靶子,紛紛被打的冒出數團血花而順水漂流而去。
突然,一種溼潤的感覺籠罩了他們,卻是天上開始落下了細細的水滴,而對岸的銃擊聲也變得蕭疏奚落起來。
而在被燒燬的龍門驛外,微微的細雨當中
指揮著斷後的部眾且戰且退卻被衝散開來的楊可世,再次陷入了某種危機當中,他被斜刺裡跳出來的數名步卒截住廝殺.他們一齊使用盾牌砍刀,專門攻他的下三路.而他新換的坐騎卻是禁不住激烈的馳走,而腿痠膝軟的哀鳴一聲前撲在地了。
這個新的錯誤給他帶來嚴重的後果.左邊的一名南軍步卒乘機躥進一步,直薄他的心膂之地,這裡已越過馬槊所及的威力圈,成為短刃的活躍地區.這名遼軍抓住這個破綻,狠狠一刀斫來,“錚“地一聲,斫在他的腿甲上,把他驚出一身冷汗.
他定一定神略頓身形,而槊杆前頂做出一個支撐的動作,幾乎搽著斬來的第二刀機敏地向後躍下馬鞍。這使他再次爭得了時間和空間,那些敵兵被跪倒的坐騎給擋住了,而不得不急忙重新調整了位置,分別從左右繞過來追殺。
而他好不容易佔了這個先手,就毫不猶豫地使出他慣常的殺手錒,之間他忽然單手把長槍甩舞了一個圈子,舞出一朵槍花爍爍迷惑了對方的注意和目光,然後又狠又準地一槍刺去,正好刺中最近一名敵兵的咽喉。那名南軍步卒來不及叫喊一聲,就帶著痛苦的表情捂著噴血的地方,仰面倒在地下。
然後又眼疾手快橫過槊杆,擋住了緊接而至第二人的刀砍,順勢卸力做了個倒地的硬馬橋,而用包鐵的靴頭狠狠穿在對方柔軟的小腹上,雖然有鑲鐵甲衣的遮護,但是對方還是痛苦的色青,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水,像佝僂的蝦子一般頹然蜷縮倒地。
然後又放開單手抽出護身的短橫刀,滾動著身子讓過斜刺而下的矛尖,揮斬在對方奔踏過來的靴幫腳踝上,哀呼痛號著頓然滾倒在地上。
而最後一名敵兵已經膽氣具失,逃離了他已有十步之遙,楊可世不禁有一剎那的猶豫,究竟是撿回馬鞍上的弓箭射他,還是重新追殺上去.這兩種方案,只要有度都可以達到目的。可是這一剎那的猶豫使兩者都落了空。忽然間一聲喊,左右兩邊湧上來十多名敵將敵兵,救下了這名落網之餘,又把楊可世從四面包圍起來攻殺。
這種把他置之死地的絕境,反而使他的思想得到徹底的解放和高度的集中。面對著越來越多的敵人,面臨著每個瞬間都有喪生的危險,他自己在應戰中也格外顯得得心應手。重新拉起上馬的他把全身的勁、全付的本領都使用出來了。
這時,人和槍的意志再次完全統一起來,他想刺到哪裡,槍尖就指向哪裡,槍無虛總是刺到敵軍的要害部位。不是把這個刺倒在地,就是把他逼得步步後退。他和麾下坐騎的意志也完全統一起來了。彷彿它就是他身體中的一個有機組成部門,他想到什麼,它就做什麼,好像臂之使腕,腕之使指.
他越戰越勇,被他吸引來的敵人越多,前來協同他作戰的戰友同袍們也隨之而增加。剛才與他失散那名副將周宣,也似乎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而趕了回來助戰。他殺甚是勇猛,把他的一口雙持的折鐵大刀舞得好像電光閃閃,又像是雪花飄飄的從這裡殺進去,又從那裡殺出來而毫無怯色。
與前方的大混亂、大潰敗的情況相反,斷後之戰的情況還算是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