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
“前進。。”
前軍統制官兼河南別遣軍副使王貴,意氣風的站在高臺望車上,伴隨著整然有序的大軍徐然行進著,不斷透過身邊的旗色和鼓號,出一道道最新的命令。
在他重重陣列的前方,是一被打散擊潰的敵方軍陣,以及在火光和煙靄後面,他們狼奔鼠突倉皇遁逃的身影。
按照五步一停的鼓點節拍,機械完成行進裝填停駐射擊的往復過程,嚴絲合縫的幾乎看不到一絲差錯和凌亂。
步步為營緩緩推進之下,密集的隊形和呼嘯的彈雨,就像是平地中滾卷而過的風雷,不停的在那些試圖結陣抵抗的敵軍各部當中,掀起點點殷紅綻放和飛濺血雨碎肉;前撲後倒的頻頻削切和篩濾出百孔千瘡的缺口來。
在不斷奪取他們性命的同時,也削奪著為數不多的鬥志和士氣。一個五六排的橫列長陣,幾乎支援不過照面的兩輪射擊,就已經潰不成軍的加入到那些敗逃像兩端的雜亂人流中去。
由於是整體調撥,因此他們還保留著淮東式樣的旗號和袍服,因此,當面整體望來是更加動搖和驚嚇著那些隸屬河南道的北朝兵將們。
也有成群結隊的英勇騎兵,試圖繞過火器排射的殺傷範圍,而行那迂迴繞後側擊之事;然後卻在停下腳步,縱隊變斜隊的交替排射面前,遭到了迎頭痛擊和嚴重削弱,兩翼將正在行進佇列的大多數人,只是稍稍側轉了個身而已。
然後好容易鼓足餘勇衝到了面前,又在對方迅收縮而成,數層銃刺堆疊的中空方陣面前,狠狠撞的頭破血流而徹底鎩羽而歸。
而在兩翼側後掩護和策應,卻已然淪為看客和旁觀者的數部友軍,卻是難掩某種驚訝和駭色了。
這就是“淮軍不過萬,過萬不可敵”的真相和“野戰善守第一”的現實衝擊了。
這種幾乎將遠端的殺傷手段,揮到極致的兵器和戰法,似乎讓自古以來充斥於戰爭中的肉搏兵種,給淪為了次要和二流的角色了。
然而不管敵方陣營如何的變化重整和應對攻守之勢,他們看起還是相當遊刃有餘以不變應萬變;幾乎是不緊不慢的一步步,將更多敵人拉近到自己的殺傷範圍之內,從容不迫的將其打垮和擊殺。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追逐著前進的尾塵,而只能扮演掃尾和善後角色的淮南軍將,用一種飽含羨慕妒忌恨以及其他什麼情緒的複雜聲調道。
“自從這前軍做了先手,那戰陣幾乎沒了我輩什麼事情了。”
“這可是那位使臣的決意。。”
“你沒見就連殿前軍各營,也老老實實跟在後面吃塵麼。。”
事實上在之前的戰鬥力,只要炒豆一般的排射聲一響起,那些鄉勇、土團,就像是被驚嚇的兔子一般,又像是被水淹沒的鼠穴,紛紛從城寨和哨壘裡拼命的向外逃亡起來。
倒讓他們這些初陣的友軍,嚴正以待的臨陣準備具化作了某種無用功,變得有些無趣和乏味了。
當然,對於王貴來說這就是另一回事了。這些敵人驚弓之鳥式的表現,純粹是被淮東歷次的掃蕩,給打怕了的條件反射。
從某種意義上說也算是淮東軍留下的餘澤和便利了,而那位主官魏晨以他的前軍為先手,骨膜也有類似的打算和意圖把。
只是,在習慣了淮東上下不動則以動則準備周全,且精細入微的軍事理念和作戰方式之後;再與這些淮南行營來的勁旅,進行協同作戰的感受,就是有些粗糙的近乎拙劣和艱澀了。
不僅僅是細節上的差異,還有這些友軍在大局觀和戰略上,與淮東體系的明顯落伍和脫節,也讓他很有些不適應和難以同調。
然而他偏偏只是副使,只能具體作戰目標上,有限的要求協助和調整,卻無法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和習慣的方式,以戰鬥力的強弱和實際需要,來進行部署和作戰。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一個人,自己能夠被朝中青眼有加而別列一部,當然不是因為自己的才具真的已經傑出到,足以在淮東諸軍體系內脫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