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割讓所謂的三州之地,其實距離遼郡城的直線距離也不算遠。
因為處於南部人口相對密集的腹地緣故,向西四十里就進入耀州今營口市附近)境內,然後度過耀州西北的渾水支線,就到了定襄軍和梁河鎮所在的襄州前線,
這個襄州說是一州之地,其實羅氏控制的就只剩下,沿著遼河南北向的主幹河道附近分佈的長條形地帶。
作為與薛氏為北朝勢力交鋒的前沿地帶,這裡的人們,看起比氣色要好的多也更加精壯彪悍的多,連婦女兒童都不乏在挽弓弄箭的。
對於本家到來的大軍,看起來有些疲憊和倦怠的本地普通軍民,還是有些歡呼雀躍的,但是那些中上層的代官和將領們,就不免有些表情陰鬱、深沉與複雜了。
畢竟是當面打了那麼多年的世仇,他們也自有獲取上層訊息的渠道。自然不會想那些普通人一樣,輕易接受了本家名面上的說辭。
比如打了這麼多年,終於在當代藩主受傷,逼迫的薛氏不得不低頭,做出割地賠款等一系列乞和的行舉來。
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問題,按照新藩主的安排,他們所部以後撤修整補充為名,將他們調換到北線的新城瀋陽附近)進行再編。
其中一些人,已經決定好了北侖換下來去處,以免因為某些亦是難以彌合的新仇舊恨或是應激反應,破壞和影響了現今的大局和佈置。
遼河流域的平原地區,位於遼東丘陵與遼西丘陵之間,鐵嶺群山之南,直至遼東灣,就像是群山之中,被無形的力量狠狠拍了一下,而突然沉降凹陷出了一大片,整體像是曲折腰子形狀的不規則平原、低地。
遼河、太子河、渾河、大淩河、小淩河、沙河等支系分佈期間,氣候冬季寒冷乾燥,夏季暖熱多雨。用後世的話說,就是雨熱同期,日照充足,水系達的典型灌溉農業區。
只有在靠近遼東灣的濱海地區,才是大片海潮浸蝕造成的沼澤和鹽鹼地。
也是後世東北各省,為數不多可以大面積種植水稻作物,而出產優質大米的地區,相對北方的松嫩平原,三江平原來說,有著“南大倉”之名。
而在這個時空,整體上屬於安東道南部腹地的精華地帶,只是這裡也是羅氏為的安東諸侯,與薛氏為的北朝勢力,世代往復爭奪拉鋸最厲害的地方。
大隊人馬行走在遼河平原上,碧空如洗而春陽明淨,河洛縱橫間草木豐生,隱隱山巒蒼翠隱伏於天際,自有一番獨特的北地風光。
只是荒草矮樹稀稀之間,尤然可見被摧毀的市鎮村邑的廢墟痕跡,幾乎是密集而頻繁的出現在我們行進的方向上。
唯一比較完好,也就是零星散佈在靠近河邊的邊上,那些以堡寨形式存在的大小聚居點,其中有新有舊,但上面的孔洞和火燎的痕跡,昭示這裡曾經遭到攻打的經歷。
號稱肥的流油的黑土地,裡面腐殖質簡直是可以用手擠出來,只可惜這些地方常年都化作了戰場,而不得不荒蕪了下來,變成野草瘋狂曼生的動物樂園,
隨著四出馳走的斥候和遊騎,時不時有被驚動而起的野生動物,在悉悉索索的動靜中遠遁而去。
這裡就算是最常見的野兔和獺狸,也是吃的腦滿腸肥,油光水滑的。
只是偶爾踩到掩藏在草下脆的人骨什麼的,就不那麼讓人愉快了,也在提醒著這裡在很早乃至不遠之前,還曾是慘烈而殘酷的戰場。
就在這種沉默少語的寡淡氣氛中,我們在一處鋪頭津的河口堡寨,再次渡過一條支流——錐子河今饒陽河)之後,就正式可以看見第一座屬於薛氏的大型城寨據點——錐頭堡。
這也是某種意義上最接近羅氏控制區的突出部,故此得名。方圓大概有半里,牆高約十尺到十五尺不等。
遠遠就可以看到門戶大開,裡面自然是空空如也,當時地面看起來一點都不紛亂,顯然所有的人口和可用的物件,都已經被遷移走了。
不過好歹基本建築和陳設,都還保全完整。因此,儘管天色還尚有不少餘光,這就成了這隻大軍的第一個宿營地,以及臨時的中軍所在。
然後沿著河流的臨時橋樑,以及緊靠對岸的糧臺所,也被迅而逐一的建立起來。不管是那些普通藩軍,還是沿北各鎮的府兵,看起來都相當的嫻熟老練,讓一切都顯得十分的輕車熟路。
就算是那些剛徵來的新兵中,看起來也有不少從事相關軍役的經歷和習慣,因此在這些人的帶頭下,大多數新兵顯得頗為服從而少有紛爭和疑議。
雖然在行營立帳的過程中,也有少數人弄得手忙腳亂或是不知所措的,但很快就被集體的力量給糾正和馴服了。
這就是長期戰備和時不時大舉動員狀態下,所帶來的結果和附帶影響。但是背後的生產力衰減,經濟結構畸形等的相應代價,卻也是相當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