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究還是來了”
病榻上的老者,前所未有的虛弱,
“我”記憶中很少看到他的笑容,或者說對於被家臣寄予厚望的長子,某種格外吝嗇把。
“阿文和璐璐都一起出去把……”
身為藩主的老頭子,微微抬了抬手道
“我與你們兄長有單獨話說……”
“好的爹爹……”
阿璐用眼睛瞪著不甘心的便宜弟弟,死拉硬拽的將他帶了出去,然後順手輕輕掩上門,卻沒有扣緊,有什麼動靜,外面可以隨時衝進來。
不過對於她這點偏幫到家的小心思,我只能感動到無語了。她們出去後外面頓然掀起輕輕的譁然,也隨即平復了。
看起來我這位老爹,積威猶在啊,在他的養病之所前,那些國人家臣都自覺的噤言慎行的,居然沒有出多少聲響,就這麼等候著我兩的會面。
“我只想問你,身後當如何處置她們……”
“父親大人需要我當場誓麼,或是在外眾人面前。”
我看著他的眼睛,語氣平靜的道。
“誓言若是有用的話,那海藩各家中,豈不是都天下太平了也沒有莊公克段的故事了”
老頭子微微苦笑了一下。
“莊公克段,那真是一個好典故啊。”
我微微笑了起來,更別說那個“非到黃泉之下不相見”的誓言,都有辦法破解,不過……
“父親大人,為什麼我曾經覺得自己才是那個共叔段啊……“
我體內那個本以為已經消逝的靈魂和記憶,隨著那段被極為寬縱的放任自由,又被冷淡排拒在外的歲月,忍不住悸動和情緒噴湧起來。
那時的我可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別人眼中所期盼的,“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的那個物件。
“不過我已經不怪你了”
我的聲音微微有些激烈起來
“無論我是什麼來由,都是是你給了我身份和家世,並且作為一個真正的大公子……錦衣玉食應有盡有的前半生”
“哪怕你動過剝奪我繼承權的念頭,但對我仍舊沒有任何的虧欠”
“況且就算到最後,你還是沒法廢除我的身份,不管什麼理由,這就夠了
我最後吁了一口氣,覺得這番話說出來,讓我如釋重負的放下了許多東西
“你變了,”
他也突然開口道,
“仿若成了不相識的另一個人……”
“那是當然,那個大公子阿夏在去了廣府,又被迫北上之後就已經死了,
我半真半假的心情流露到,誰也不會想到,這個軀體裡是另一個人為主導的靈魂八旗
“現在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就算是沒有這番家業,也能自立門戶活得很好的另一個人……”
“你說的不錯,”
老頭子的表情,突然一下子跨了下去,像是一貫以來支撐他的東西,突然被抽取掉不見一般,整個人失去了精氣神軟軟的依偎在榻上。
“倒是是我錯了,錯的實在利害……”。
“你比我想的更加出色,就算不依仗本家,也自有大好前程吧”
“可笑我身邊的人,還在擔心和算計著這番家業的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