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開元畫聖吳道子的七世傳人,大宗師吳林基花費三年,嘔心瀝血的絕唱。”
“傳說當時吳大家點睛封筆的那霎那,風雷大作,暴雨如墨,至畫成晴開雲霏,虹橋高掛。”
“那瀛水臺更是構思驚世絕倫,設計精妙無匹,整座臺閣方圓百丈,傾蓋如傘,自下而上懸出三丈,直眺浩蕩江河,”
“但任風暴潮汛如何猛烈洶湧,終年巍然不動。任你如何疾風暴雨,也沒有一滴水可進入到臺廊中半分,”
“正所謂:風不入,雨不入,唯梁氏可入”
看他一臉懷念和思遠的表情,為毛我有一種奇怪的既視感呢。
我甩了甩頭,將之拋開。繼續盯著螞蟻一樣四散在高低起伏的殘垣中,扛著工具勞作或是抬舉著各種垃圾和雜物的筐婁,搬運往來的人群。
分配給我們監管的區域,自然不可能是臨朝的銀安殿,或是長居的後掖宮,乃至日常處理事務的勤英樓等,這樣的要害重地,而是一些遊苑館林之類的邊角地帶。
軍中對於管理這些民工也自有章程,不用格外費心太多,所以相對於那些挖地三尺,火急火燎的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官軍們,我們的職責和壓力,並不算太大。
在此期間小半天功夫,倒是找出一些大火過後,被燒化板結在一起的金銀之類貴金屬凝塊,此外,根據廢墟的殘留,推測和判斷之前的規模和形制,就成了我的一項樂趣。
扒拉著廢墟的人群,偶然也會出驚呼聲,然後有人報告,又現一些新的屍骸,或是已經變形的宮中器物。
眼見就到正午的時分,監工的軍士終於吹響了停工的哨子,板車推來了成筐的雜麵大餅和桶裝的湯水,那些人就只能或站或席地坐在廢墟上,用手抓著狼吞虎嚥起來。
這時候,我也重新走到某處高臺斷壁的陰涼下,把現場交給辛稼軒去繼續盯著,喝了幾口鹽和酒混合成的提神飲料,這時候我卻看到負責封鎖和警戒外圍的白兵隊正張立錚,有些神神秘秘的湊了過來。
“中候,搜尋外圍的人,似乎有所現”
我帶上幾名護兵,隨他七拐八彎的走過一片片殘垣斷壁,來到一處被燻黑坍塌大半的小院落外。同樣幾名標兵隊的人,呆在牆外警戒。
相比之前所見過的宮室樓宇,這裡就顯得有些簡陋和寒酸,一個渾身破破爛爛被火燎滿是洞眼,披頭散灰頭土臉的人,被反綁這雙手,老老實實的坐在地上。
按照張立錚的說法,他們在尋找水源的過程中,現一口廢墟掩埋下的枯井裡,有些許動靜,卻是微弱的呼叫和呻吟聲。
然後他們扒開堆壓的殘梁瓦礫,將一根繩子放下去,就被用力的扯住,然後對方哀求著說自己腿上有傷,自力爬不上來,便重新錐下去兩個健壯士兵,才把他夾帶出來,先放在這裡等候我處置。
“小奴宮門使蕭炎,見過將軍大人……”
這位倖存者,見到我們,頓時撲倒在地上,把頭磕的砰砰直響,語無倫次的說起一些討好的話語。
“願大人功成名就,光陰門楣,福澤萬世,名垂千古……”
只是他的嗓門尖細柔軟,讓人不由恍然大悟,原來是個小宦者。
“夠了……”
張立錚喝聲打斷他道
“你不是有什麼天大的,要和能做主的人說麼,”
說到這裡,他拍拍刀柄哼哼兩聲
“若有虛言或是隱瞞,定教你直道什麼叫生死兩難”
“斷不敢欺瞞大人……”
對方聞言趕忙起身爬前兩步道
“只是關係甚大,小奴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你想投身做我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