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情也像是經歷了好幾圈過山車,重新顛了回來。
然後我被攙扶著抬了起來,矇眼換了一個環境,才現面前只剩下一個唇寬額厚、消瘦英挺的男子,約莫三十出頭,雖然穿了一身布袍,但是看起來自由一種久于軍伍的於練和精神。
“某家不才,姓陳,字子河……”
他對著我,毫不掩飾的露出某種緬懷過往的神色。
“不知道那人遣你前來,有什麼話可說……”
“陳子河……”
我愣了一下,不由靠的的一聲,心中瞬間仿若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之前他籍籍無名,只是地方小軍頭,但是現在他的身價,至少價值一千萬錢,這還是砍了他人頭,送到廣府去的獎賞的一部分而已。
雖然猜到陳夫人在亂軍中的關係,多少會有點地位,但是沒想到,早年很照顧她的那個兄長一般的男生,就是叛軍碩果僅存的總頭目啊。
這個現實實在太驚人了,驚人到只要稍有些路,就可能掀起以陳、寧兩族為中心,乃至諸多政治派系的動盪和風暴啊。
那些對頭又何苦處心積慮大費周章的,要在嶺內南朝勢力所不及的,江南藩鎮犬牙交錯的緩衝地帶,來除掉陳夫人,只要這個訊息往上城一丟,就足夠牽連一大批人,死無葬身之地
“久仰久仰……”
我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麼說辭,本能的反應道
“能要個簽名麼……”
“要簽名作甚,拿回去當手信麼……”
他楞了一下
“留個紀念而已,當我老去傳家的時候,可以和兒孫吹噓,當年我面對叛軍腦,也是面部不改色談笑風生……這就是憑證啊……”
“總算來個不一樣的……”
“不過你怎麼就有信心,活著回去呢……”
“難道這世上有不怕死的人……”
我眼睛還沒看清楚,雪亮的刀光就重新被架到我脖子上,好吧這位也是談笑殺人的狠角。
“死,當然怕了,”
“不過怕又有什麼用……”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但是因為怕死,所以我更要想辦法好好活著,”
“起碼沒有成就一番大業,或者禍害千年之前,我是不會甘心就這麼死掉的……”
“但至少可以拉著,一代叛賊頭目給我陪葬……也算值了”
“看不出你還是個牙尖嘴利善逞口舌之輩……”
“憑什麼,就憑你這幅身板麼……”
“要知道,這世上殺人的手段,又不只是用刀劍而已”
我總算多少找回一些自信和節奏感
“口舌和文字也可以殺人的,更別說那些刀筆吏的小手段”
“上位者殺人血流成河,也不過只是一言而決而已……”
既然到了這個份上,僅僅是傳話,已經不足以滿足我的和野心了。
“處於我個人的立場……想問上一句”
我繼續組織言辭道
“你想做到什麼程度……”
“什麼……”
他微微一愣。
“或者說,你覺得自己沿著這條不歸路,能夠走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