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珠江之上已經多少年未聞有治安不靖的事情了,因此在當年我離開之前,最多就是聽過一些小偷小摸,或是混在船客中,坑蒙拐騙的新聞。
更何況這是一艘擁有特權的官方徵用之船,
雖然相比黃河的雄渾,禍首長江的壯闊,同樣是奔流出海的大水系,珠江更多就顯得某種含蓄低斂的委婉秀氣,連空氣中,都充滿著某種溫暖而溼潤的氣息。
這讓已經習慣了北地的寒冷乾燥,又見識江南的陰雨綿綿的我們,一時間有些不適應。嶺南諸道雖然號稱四季不凍,但是降雨的日子也是不少的,而且來的急快猛大。
因此,
沿途駐泊所見,滿眼盡是隨著潺動人頭,而無所不在的雨笠和帷帽,構成的某種南國風情,貴賤的差別是竹木還是絹絲的笠帽材質,而男女的差別,則是多了一圈垂掛的絹紗而已。
雖然才過早春,當地女子就一句穿得相當輕薄,隨江上風搖曳盡顯身段,更有明顯帶有土蠻遺俗的人家,直接大膽的用束身和開叉的裙裳,露出腰肢和大腿的輪廓。
卻是這些年俚寮歸化,威逼利誘他們走出大山深澤,融入國人生活的遺留物。
連抱頭蹲初見之時,也不免羨慕的羞紅了臉,然後回艙後偷偷問我,如果自己也這麼穿,給我看好麼。我想了想給了她一個期限,作為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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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層甲板傳來女孩兒們的聲音
“猴子耶。。”
抱頭蹲的驚喜聲
“那是人專門放養飼餵的。。”
宇文蘿蘿懶洋洋的打擊她道
“最喜歡順手牽羊了,小心被佔了便宜去。。”
連抱頭蹲都變得有些開朗,放下某種嫌隙和提防,和宇文蘿蘿一起,趴在高出的圍欄上,觀賞沿途的風物景緻,彷彿總有看不完的新鮮。
就算屢屢被忍不住的蘿蘿,給出言打擊一下,也不以為意了。
在上層甲板,我還看到了另一個形影孤單的人。
“風校尉。。”
我喚回有些神不守舍的他。
“這是近鄉情怯麼。。”
“實不好相瞞”
他苦笑了一下
“我雖是廣南人,但是對故里幾乎一點有印象都唔的。。”
“本家是老軍府的世兵出身,自成體系和地方牽涉不多,很小就跟著長輩離開鄉里。。”
“到了廣府,又遂父輩輾轉任事多地。。”
我很好的扮演了一個聽眾,一點點的引導不禁然開啟話匣子的他,有些情感流露的絮絮叨叨一大堆,作為一個老府兵後代,各種不怎麼如意的人生經歷,
最後私下慎吃儉用,花錢僱請人教授,自學文字書寫,好容易考上營校獲得目長的資格,卻爭不過那些家裡有人使錢,或是更有資歷背景靠山的同年,最後被排遣到閩地去的不得志和鬱悶,
那裡窮山惡水民風彪悍,山哈土蠻和當地的豪強大族魚龍混雜,幾乎年年爭鬥不休,雖然打扮再南朝的治下,但是各種大小衝突卻是終年不絕的,稍有不慎就可能回不來了。
作為派駐內陸的戍守士官,風捲旗也是幾度險死還生,卻沒有多少功勞可言,因為這裡是整個東南招討行司的轄地內,最是雞肋和邊緣地區,殺再多的土蠻,也進入不了上位者的法眼。
他好容易侍奉好了那個屍餐素位,已經不求上進的垂老上官,搶到這個帶隊送信的機會,帶這一幫人出來,就是想有所改變,顯然對我在關鍵時刻,推了他一把,頗為感激的云云。
作為陳夫人指定的隨員,他已經不用再回到閩地的職事上去赴命了,但是無論他們怎麼努力,有騎從相隨的陳夫人,也不見得看上他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但是顯然這一路上,我對他們的需求,遠遠低於他們有求與我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