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留在室內牆角的紅老虎和灰熊貓也沒有能倖免,被壓成了難以分辨的大片肉醬。
但是由於它們充當了某種程度上的肉墊,我的行禮,包括冒充大夫的那套用具行頭,居然還沒有被壓壞,重新挖了出來。
然後我們還有更加幸運的發現,燕九兒在山丘下的林子裡,找到了一些栓在比較結實的樹上,而沒有能跑散掉的馬匹,顯然是賊人騎乘而來的代步工具。以及另外一些,被殺掉滅口的商旅什麼的屍體。
只是馬鐙鞍具上面,被挫掉的明顯是屬於軍工制式的徽記,以及一些行囊裡發現的東西,讓人心中各位沉甸甸的。
但至少活下來的十一個人,乾糧和騎乘用具都有了,除了被改造成拖拉擔架的兩匹馬外,甚至還有多出來的三匹作為馱運或是輪替載具,於是紅老虎七世和灰熊貓三世再度誕生了。
草草的果腹和收拾之後,我們就重新踏上了行程,
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誰知道那些賊人是否有逃離的同伴,或是派出的報信者,會引來更多的麻煩和後手的威脅。
片刻之後,
獨松嶺?,我看著山口的石碑,拍馬離開了這出讓人留下太多傷痛,也讓我的野望和雄心差點隕落埋沒的,天目山下的籍籍無名之地。
翻過天目山麓邊緣的最後一點,我們算是進入杭州,或者說臨安縣的境內,無所不在的水鄉河網,就像是大地的脈絡一樣,散佈在一望無野的江南平原上,
雖然仍有兵火和荒蕪的痕跡,但至少偶遇的道途行人,並不像湖州境內那樣,普遍性的面有菜色。
半天之後,臨安縣城,就在我們面前,這是一個大縣,在傳統望要上中下的五等中,屬於上縣和望縣的格局。
我們並未進城,只是陳夫人派出了她的一個親隨,就像是被煙燻的蜂巢一般,湧出成群結隊的軍士來,
如臨大敵的將我們圍在當中,中分走出一騎身披山紋頭頂巒兜,下馬緊步趨前拱手高聲道
“可是襄義夫人陳縣主尊下。。”
“臨安兵馬使宋海清前來拜請貴安。。”
他的表情誠惶誠恐不似作偽,連腦門上的汗珠都清晰可見。
.。。
兩天之後,
久違的熱水和湯桶,讓我舒服的忍不住呻吟出來,微微發燙略帶皂角香味的,像是無所不至的溫柔搓揉,將我旅途中積鬱的寒氣和傷痛,,都一點點的催逼出來。
壁扇前的銅盤裡盛著是,窈窕身影的婢女送來嶄新的衣袍,還散發著剛剪裁燙平的味道,連銅釦的腰帶,也是雕琢的精美異常,
透過鑲嵌琉璃的窗格,還可以看到經過精心修建的白梅樹和剛抽蕊的桃枝,以及大背景下,隱隱綽約紅泥白牆。雕瓦朱漆的屋宇連橫。
讓人想起來,我們已經不是在顛沛流離的旅途,而是在位於杭州老城之內的,江東採訪使兼杭州刺史的偌大宅邸中。
在這段時間內,我也得到了一個好訊息一個壞訊息,和一個不好不壞的訊息。
壞訊息是,
江寧軍的水陸大軍,已經成功的攻破了宣鎮的首府——宣城,併成功鎮壓了宣州鎮守兼東江觀察使的殘餘力量,準備完成兩州並鎮的事業。
卻突然突然驚聞江寧城中發生的大變,甚至來不及封鎖訊息,就廣為人知了,於是這些外徵將士之中,也發生了嚴重的分歧和爭執。
諸軍名義上的主將,經略使周頤的妹婿——潤州防禦使孫潤,在巡視城安撫將士時被人暗殺,引發了橫江和天德為首的兩大軍力內訌,最後餘下大部分裂成三隻。
其中一隻就地鎮守宣鎮且做觀望,結果被當地反撲的圍困於宣城;一隻登船沿江殺往江寧,被襲破於鐘山下,殘部星散;另一隻而向西闖入饒州境內,不知所蹤。
於是乎,韓良臣他連之前可以投奔的物件,都沒有了。
不好不壞的訊息是:
我們遇上的那位陳夫人,的確是饒州長史的家眷,不過這位長史要加上前字,因為這位老大人現在已經是江西布政使,不過相比她丈夫的另一個身份,卻又不算得什麼了。
人家乃是南朝五路招討行司之一的東南招討總管兼驍武將軍,人稱“虎驍”的寧澤成,手下提領節制數鎮大軍,已經超過十七年,乃是就算是常年處於敵對狀態的江東諸鎮,也是要聞風俯首的強橫人物。
更別說,這個地處大江海口要衝,實際上已經被南朝海藩滲透成篩子的,包括杭、越、明三州在內的永興鎮。
在自己境內,出了大軍區司令員家屬探親車隊,被人偷襲圍攻幾乎全滅,如此駭人聽聞的大事,別說是當地的鎮將、軍候,防禦或是守捉,就是更高層次的鎮守和經略,也沒法獨善其身的。
也就是說,恰逢其會的我們,似乎無意間,抱上了一條不得了的大腿了,
嗯這就是所謂的好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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