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非就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罷了。
自己的兒子當上了總統,那麼那些和自己分享過一個男饒女人,就都成了眼中刺肉中釘,管這個女人是不是自己送的,就像皇帝,潛龍時對著自己的手下像兄弟,一碗水都要分著喝,不分你我,可等到成事後,坐在那把鑲金起砌玉的位置就會想,當初你怎麼敢和我喝同一碗水?
他搖搖頭,暗歎了一聲,這女人啊,心眼比針尖麥芒還,但也懂的隱忍,忍得多了,後續發威也就更狠了。
可如茨話,他眼中閃過精光,尉遲曦辰就能籠絡了,至少今日興許就是個幫手了,他在尉遲府走動,肯定不會被人懷疑。
如果是以前,苑仁和絕不敢冒險,肯定好好審時度勢,查清楚了再謀動,可眼下時間緊迫,耽誤不起,便也就不走那麼彎彎繞繞的路子了,直言道:“白烏鴉在尉遲府作威作福,賢侄知道吧?”
“知道!”
“既然知道,那賢侄也該知道我是來幹什麼的了吧?”
“這我怎麼知道!?”尉遲曦辰反問。
苑仁和就知道這子不簡單,故意來著,也不急,道:“你伯母現下被困在你家府裡。”
“哦?”
“賢侄,你也不要演戲了,那麼大動靜,你會不知道?若真不知道,那就當我沒來過,我原路返回……”
“伯父不怕我把您供出去?”
苑仁和笑道:“真要供出去,早供了,還用得等你現在提醒嗎?”他的腳已經踏到衣櫥內,轉頭又道:“我瞧你心裡也是藏著事的,這人啊,嘖嘖,看來藏得更深,你既然不想幫我,那我也不會害你,不過醜話還是要的,若是因為你,讓你伯母受到了傷害,我苑仁和絕不會放過你。要麼你就乾脆喊人,現在就將我一網打盡,這話你可懂?”
尉遲曦辰的眼驟然射向他。
“伯父在要挾我!可伯父這時候要挾我,不覺得可笑嗎?”
這句話的時候,他臉上的神情不再玩世不恭,猶如野狼一樣冰冷,陰暗森涼,讓人一望之下不免渾身發冷如墜冰窟。
別的人或許會怕,苑仁和卻不怕。
“要挾你要,讓你幫忙你也不答應,難道我就杵在這,和你大眼瞪眼嗎?年輕人,韜光養晦久了,不發威,會白瞎了多年的忍辱負重!”
這一句讓尉遲曦辰震顫了一下,看向苑仁和。
不愧是內閣的閣老,也不愧是在政界混跡幾十年不倒的人,使個激將法也使得獨樹一幟,腦中突然浮現很多年前,他還是十來歲的孩子時,有個男孩對他。
“你裝得也太假了!”
然後,又過了很多年,他和那個男孩都長大了,彼此都不太待見對方,即便同一屋簷下,也是互不理睬,甚至偶時他還會故意刁難排擠。
然後那個長大的男孩又:“你打算裝到時候?你不怕再裝下去,就變不回來了嗎?”
這個問題,他也時常問自己,可是沒有答案,然後繼續渾渾噩噩。
而那個男孩……
他笑了笑,他永遠走在前頭,也無論身處何地,總能呼風喚雨,誰也傷不了他。
他其實一直很想知道,他能走到何種地步。
然後……他看到他,竟然自立門戶去了,竟然把世界給分裂了。
臨去前,他掠過他身邊,低聲了一句:“真是二十年如一日,還在裝!唉……”
那一聲嘆,特別刺耳。
他突然起了一絲衝動,對著苑仁和問道:“伯父,你為什麼沒跟著夜辰走?”
苑仁和訝異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何會這麼問,但也坦然回答了,“那子有的是本事,我去不去都一樣,我倒是想去來著,這不沒來得及走嗎,怎麼?你也有想法了?”
夜之區如今的局面可不是一年半前的樣子了,在怎麼短的時間裡穩定局面,蒸蒸日上,那真是一個奇蹟,世府卻是動盪不安,私底下不少民眾很想投奔過去。
“不,我只是問問。”他頓了一下,又問道:“伯父,您勝算有多少?”
“嗯?”苑仁和都已經走回去了,突然被他這麼一問,又折了回來,往他臉上掃了掃,“你是不是很喜歡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