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尉遲家客房裡,顧子汐看著鏡中剛沐浴過的自己,五官玲瓏精美,面似桃花,面板粉膩如雪,冰肌玉骨,就算不施妝粉,俏目一回,也是脫俗的清雅。
突然,她秀眉一皺,揚手掃落了梳妝檯上的瓶瓶罐罐,抬頭時,鏡中溫婉的美人瞬間變了個模樣,戾氣十足。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她只是想要過上好日子而已,耍些手段又有什麼錯?
錯的是顧家,錯在養母顧卿晨不該收養她,錯在她既然收養了她,就不該死的那麼早,拋下她一個人在顧家這個狼窩裡。
還有顧卿晚,顧卿君兩兄妹,當年……當年她就是被他們騙了。
顧家的家產本來是她的,是她傻,蠢的以為這兩兄妹是真心對她好,但更該死的是自己,為了討好兩人竟然在財產轉讓書上籤了字。
如果沒有簽字的話,她現在還需要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的過日子嗎?
她只是想過上人上人的日子,錦衣玉食,眾星拱月,想買什麼就能買什麼,想去哪就能去哪,人活一遭不就是為了這些嗎。
所以,她沒有錯。
錯的是那些欺負她,不肯善待她的人。
對著鏡子她撫了撫臉,她已經二十五歲了,沒多少青春可以蹉跎了,再蹉跎下去,誰還會肯要她,現在那些人不過是看在她是顧家的人面上,才會對她和顏悅色,若是知道她在顧家其實什麼也不是,那些人怎麼還會對她好。
顧家是靠不上的,能靠只有男人,她不能讓那些千金小姐看扁自己,必須要嫁個好男人,一個能帶給她無上尊貴的男人。
哪怕是做外室也無所謂,只要能生下兒子,只要能獲得男人的寵愛,只要有錢花,能繼續揮霍,自尊又值幾個錢。
她知道這樣很下賤,但她的出身註定了她不可能和那些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千金小姐們比,她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是沒人要的孩子,除了靠美貌和身體,她再沒別的了,如果不利用,她就會被人踩在腳底下。
她不想過窮日子,更不想被人看不起,更不想在未來的日子裡,過得極其平庸。她看著自己白皙如玉的手,這雙手……就該被最華貴的寶石裝飾,就該像美玉一樣繼續保持著,而不是洗手作羹湯,枯黃而皺褶。
她握緊拳頭,臉上的貪婪和虛榮在燈光下,就像是魔咒一樣,驅散不離。
撿起地上的保養品,她像個機器人一樣,一層層的塗抹,終將自己變作一個連笑都費力的人偶娃娃。
鏡子裡的她,不過是一個被名利慾望所控制的傀儡罷了。
主樓裡,顧卿晚氣黑了一張臉,躺在貴妃椅上像條死魚一樣殘喘著,王陸戰戰兢兢地站在一邊,地上是一片狼藉,屋子裡能砸的東西都被砸了,碎片滿地,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顧卿君坐在對過的沙發上,想勸,卻不知道從哪勸,沉默了半晌後道:“小晚,事情已經這樣了,你氣又有什麼用,夜辰的性子從小就怪,要我說就是你太寵他了,要再嚴厲些,哪會如此。”
“他是被那個女人騙了!”顧卿晚坐起來嚎叫。
“你衝我嚎什麼,是我讓他娶那個女人的嗎?早跟你說了,當初就讓子汐嫁他算了,你偏不要,裡外看她不順眼,我知道你是因為顧卿晨,但她老早就死了,子汐也算我們養大的,有幾斤幾兩重,看得清清楚楚,你也好掌控,讓她往西,她就不敢往東。”
“哥,你就別誆我了,你就是被這隻小狐狸精給迷住了。嫂子三番五次和你吵,你心裡難道就沒什麼想法嗎。我顧卿晚的兒子,再不濟,也不能娶只破鞋回來。”
顧卿君頓時鐵青了臉,“你胡說什麼呢,她是我侄女。”
“侄女?”顧卿晚諷刺無比地笑道,“你還知道她是你侄女,我看你根本是已經忘了,她高中那會兒,是誰偷看她洗澡被我發現的,又是誰帶她去滑雪,半夜跑去他房裡聊天的……這一樁樁一件件,要不是你是我哥哥,我早給你捅出去了。你當嫂子是傻的嗎?她都看在眼裡了,若不是怕家澄將來的位置被你外頭生的私生子給佔了,她早跟你離婚了。”
“你……你住口!”顧卿君氣得站了起來,整張臉猙獰得猶如厲鬼。
“怎麼?被我說中,惱羞成怒了?”
“我是你哥!”
“你要不是我哥,我早把你掃地出門了。你在我面前橫什麼,有能耐,以後家裡出的齷齪事,你別來尋我幫忙。還有家澄,那件案子還沒了吧?有本事自己去解決,我不管了。你們兩父子都去監獄蹲著好了。”
聽聞,顧卿君一顫,像只洩了氣的皮球,什麼氣焰都沒用了。
“小晚,你……你別生氣,哥也是怕你氣壞了身體,給你出主意呢。你可不能不管顧家,那是你孃家,孃家倒了,你還怎麼在尉遲家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