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模樣讓她想起了前世的他,手掌在他看不見的角落,悄然握成拳。
她突然仰起頭,“如果……如果我說是呢。”
他眼角抽搐了一下,神情陰鬱得令人膽寒,怒氣在胸口湧動,面色越來越冷,突然他捉起她的手臂,粗魯的將她拽起,怒意已無法掩蓋,灰眸裡跳躍著憤怒的火焰也越來越紅,他一言不發地將她拖到床上,然後撲了上去,修長手指猛然伸出,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他。
“為什麼?”他吼。
這件事早晚都是要面對的,但一直以來他都刻意迴避了。
那就是她愛誰更多一點。
是辰?
還是他?
今晚這個答案似乎揭曉了,這麼地猝不及防,他甚至沒有任何準備。
因為憤怒,他沒控制住力道,她的下巴都被掐紅了,很疼,過後肯定會有明顯的指印,她也不反抗,儘可能的保持面上的平靜。
“我欠他的……”上一輩子欠的。
他聽不懂,神情也更暴戾了,沉浸在她可能更愛辰的嫉妒裡,甚至懷疑她是因為辰的關係而不得不和他在一起。
共用一個身體!
該死的共用!
他從沒有像此刻那麼憎恨過這副詭異的身體。
可是就算憎恨,他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這是天生的,從孃胎出來就是這樣,也沒人能解釋是什麼原因造成。
“告訴我,你心裡有沒有我,還是僅僅當我是個贈品。不得不要的贈品?”
她沒想他會這麼問,想回答他,可他手指力道太大,掐著她張不了嘴。
“妖嬈……”他慌了,害怕了,掐著她下巴的手指抖得劇烈,指尖也越來越冰涼,瞳孔裡有剋制不住地哀傷在流動,一滴一滴的往外擴散。
這樣的哀傷太濃,也讓她太熟悉。
絲絲的疼,竄過心間……
記憶奔騰如浪……
那是一片海,風細涼,星光閃,徘徊在岸邊的是一個零落的影子,他呆呆的,痴痴的看著海面,海水沾溼了他的薄衣,被銀髮遮蓋的臉孔,她看不真切,卻能聽到了一種殘破的音調,他仰起頭,淚如殘花落……
轉瞬之間,換過了多少畫面,他總是在其中,夕陽如畫只有他一人獨賞,圓月繁星下他落寞殘傷,冷雨細密下他蕭瑟而立,即使是明媚春光時也如孤獨了千載的靈魂,陪伴他的只有那痴痴的念,深深的思。
顫動的憐惜,藏滿了她的胸膛。
就是這樣無法抑制的哀,如同化不開的北極堅冰,在前世撞碎了她曾經對他的恨。
黑眸就停留在他蒼白的臉上,流盼間竄起一絲慌然。
她傷到他了!
“夜,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不愛你,也沒有不要你……你和辰我都愛,你絕不是附屬品,也不是贈品。但若你要問我,我到底更愛誰,我回答不出來。因為我從來沒有比較過你們,我只知道這一生只想好好愛你們,保護你們。我能給辰的,就必定也會給你。所以……別這樣……”她反射性地抱住他,“我就在這……哪裡也不去。”
好半晌,他都沒動靜,眼裡能倒映出她,卻是那麼空洞,彷彿身體裡的某一縷靈魂被什麼東西拖到了很遙遠又很黑暗的地方,越來越遠。但是她的聲音和氣息慢慢地慢慢地將他又拉了回來。
她說,她是愛他的。
只一句就足夠他死水一般的心泛起漣漪。
“妖嬈……”乾啞的聲音在空氣裡響起,眼裡的神采死灰復燃。
“我在,我在!”她抱緊他,摩挲著他。
他無聲地一嘆,將她圈緊懷裡,迸發出的肌肉力道像是一道鐵箍將她牢牢鎖住。她順從地撫著他發顫的脊樑,等他不再顫抖時,她親吻著他的鬢角,細細碎碎地沿著鬢角一路吻至他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