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不敢的!你還別瞪我,我說的到就做的到。別以為贏了我成為護衛就了不起,那是我讓你的。趕緊老實交代,我忙著呢,下午還得陪朵兒產檢。”
朵兒是他的妻子,懷孕34周,即將臨盆。
沐風回給他的是一張冰冷冰冷的死魚臉。
他瞅了半天,突然扶額哀嚎,“完了,看來謠言是真的了,宗主真喜歡上藥罐子了,你被甩了!”
沐風動怒道:“夜凜羽!”
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又掏起了耳朵,“別吼,耳朵癢!”
“我看你是皮癢!”
“呵呵,你還真說對了,我是很久沒和人過招了,要不今天我們試試?”說著,他真就捋起了襯衣的袖子,嘴上也叨叨個不停,“失戀這種事呢,沒什麼可恥的,說出來就好了,要是說不出來就跟人打一架,出點汗,發洩一下,憋著容易腎虛。不就是被宗主甩……呃……”
風起,手落,他的脖子頃刻間就被沐風掐住了。
暴怒中的沐風沒有仙氣,只有煞氣,凜羽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就是他手裡一隻待宰的小雞,脖子都被他掐細了一圈。
他臉色蒼白,豆大的冷汗從額頭滾落,啞著嗓子道,“發洩……發洩出來是不是好受點了?”
沐風一聽,臉就漲紅了,對比凜羽的臉色,正好是一紅一白,他沒再使力,手一鬆放開了。
凜羽趕緊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咳咳咳……你小子……竟敢給我來真的……咳咳咳……”
可是這會兒,這些話沐風全然聽不進去,突然自顧自地說道,“不過幾個月,就幾個月,她的心就給了別人。彷彿那個人就是她生命裡的一切,她對誰都好,但卻不及對那個人好的萬分之一,就像……就像她生來就是為了他而存在的。那樣一個人……那樣的人……他不配啊。”
他說得分外激動,雙眼都紅了,握緊的拳頭砸在大理石制的桌上,生生砸出了一個凹坑。
“她是得了失心瘋了,一定是!我不求她一定要選擇我,但至少也該是族裡的人,蓮見,九歌,或是長檸,都可以,只有我們能真正地愛她,保護她,哪怕是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為什麼要把自己陷入那樣的境地。難道她不知道外頭的人,但凡對夜家有過一絲瞭解的人,到最後都會為了夜家可興天下又可亡天下的能力懼怕而忌憚,又或是貪婪這種能力,利用她,禁錮她,將她當做獲得權利的工具嗎?到時候,哪會有什麼珍愛和憐惜,只會一個勁兒地想要吸乾她的血。我不明白……我真的是不明白。”
大理石制的桌子被他的拳頭,砸了一遍又一遍,平滑的桌面滿目瘡痍。
“凜羽,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因為我的錯,她厭惡我了……是不是?是不是!?”他捉緊凜羽的袖子,眼裡蓄滿了脆弱。
“你沒錯,你怎麼會錯呢,你比任何都清楚她的喜好,她一抬手一邁腿,你就會知道她想要什麼,想去哪裡,你不會阻止她,只會謹慎地安排好一切,替她驅除所有的危險,就是地上的一顆微不足道的小石子,你都會因為怕膈著她的腳一顆顆的撿走。所以……沐風,你沒有錯!”
“那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他嘶喊,歇斯底里地想要知道答案。
“宗主她長大了,再不是你羽翼下的小女孩,也不再是那個需要你裡三層外三層包裹保護的小女孩了。也不是那個想吃甜桃子,就需要你一棵樹一棵樹的嘗,嚐到哪棵桃樹的果子最甜了才會摘了吃的小女孩。沐風,就是你嚐到了最甜的,那顆樹上也可能有一隻桃是酸的,而她偏就喜歡上了那隻酸桃子,不想換了,懂不懂!?”
“不,她不喜歡酸。她只喜歡吃甜的。”
“你那麼聰明不會不明白我在說什麼。真要說有什麼錯,就是你太慣她了,你總以為替她安排好了一切,不會有危險,她怎麼玩鬧都行,可就是出了這樣的萬一了。你敢說宗主離家出走的時候,你不是第一個知道的?你大概是目送著她離開的吧,因為你自信能安排好一切,不會讓她遇到丁點傷害,直到軍校,夜家的勢力滲透不進去,你才會出去找她。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嗎,你早把她帶回來不就完事了嗎,問你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讓她多玩幾天。現在好了,玩出事了吧。你現在在這裡自怨自憐有什麼用。要我說,一不做二不休,殺了那個藥罐子,管他是誰,你敢嗎?你不敢!因為她說一句恨你的話,比殺了你還要讓你痛苦。沐風,如果你真的覺得不甘心,就不會來找我。因為哪怕是她心裡有了別人,再不會要你了,你也捨不得她受一點委屈,你擔心她現在的假身份,一窮二白,會遭人白眼,要我將幸運百貨暫時移到葉嬈的名下不就是因為此嗎?北青,露重,還有瓊玉管轄的四家公司,三座礦產,以及石油廠,不也是在你的授意下全部歸入葉嬈的名下了嗎?我這裡完了,你還打算去哪,劍之那裡嗎?還是蘭江,紫苑,又或是飛花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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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凜羽似乎也是氣炸了,唇皮子都在抖:“沒用的,你現在做的這些根本就是拼了命地再將她往別人懷裡送,你是要她感激你嗎?宗主肯定會感激,但除此就沒有了。沐風,別再用‘為了她好’的理由荼毒自己了,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親手將她搶回來,站在她面前,告訴她,你愛她,你比誰都愛她,不是因為你是夜家人,不是因為你是護衛,而是男人,是一個愛她的男人。用你的雙手抱緊她,將你從小到大藏在心裡的不敢說的東西一股腦的告訴她,別將她當成宗主,將她當成一個普通的女人。”
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沐風都是呆然的,因為他早已習慣了在暗處默默地守護,無論早,無論晚,無論春夏秋冬,也無論雨雪風霜,總是藏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裡,一步步,一點點,追著那個小小的背影跑,她去了哪裡都沒有關係,因為他總會知道她在什麼地方,別人的眼,別人的手,其實就是他的眼,他的手。
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
他不計較領功封賞的是誰,他在乎的只有她笑顏綻開,輕巧地躍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說一句:沐風,我回來了。
以至於他以為這句話……永遠都不會變。
他被騙了,是自己把自己騙了。
沐風,我回來了……
沐風,我回來了……
沐風,我回來了……
她,也有可能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