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穿透了億梵的心臟。
怎、怎麼會？
他都已經放下屠刀了，他放下屠刀了，他真的放下屠刀了。
“不！”我眼睛痛苦地睜得大大的，撕心裂肺的叫出聲來。
只覺得喉嚨一熱，一股腥甜衝擊了我，我雙腿一軟跪倒了下去，白蘇御扶住了我，緊緊地把我摟在懷裡。
白燕張大了嘴巴想說話，但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伸出去的手還沒有收回來，指尖一直在顫抖，眼淚一顆接一顆的落下，決堤一樣飆了出來，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她很痛。
她的悲傷掩飾不住了。
白燕哭了，億梵卻笑了，有三分解脫三分苦澀，也有……三分不捨。
他終究是沒有抓住白燕的手，也終究還是無法跟白燕回家。
他倒了下去，身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只聽到“嘭”的一聲，所有人的心跳都恢復了正常，但所有人的心臟都感受到了疼痛。
他慢慢地轉過頭，把目光看向了我，嘴唇輕輕地動了動，他在無聲地呼喚：“姑姑、姑姑……”
他在叫姑姑，他在叫姑姑。
我鬆開了白蘇御的手，衝過去摟住了奄奄一息的億梵，我顫抖著聲音緊緊地摟著他：“億梵億梵，姑姑在這裡，姑姑在這裡……”
我的聲音在抖，我的手都抖，我渾身都在抖。
恐懼、一種強大的恐懼感襲擊了我，就好像我即將失去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了。
他看著我，小聲地說道：“姑姑，我讓你失望了。”
“不，沒有，億梵沒讓姑姑失望，姑姑知道你的心裡一直都有姑姑。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你父君是我的親哥哥，是他養育了我，然後我又養育了你。你父君很愛你，姑姑也很愛你，你是姑姑的驕傲，是姑姑的孩子。”
他艱難地露出一個淺淺地笑容，笑的時候他的眼睛很乾淨很清透，從眼角的地方慢慢地溢位一滴淚。
“姑姑，我給你的甜蜜丸你要記得吃哦，我對不起你，我真的對不起你。以後、以後你幫我照顧小龍兒好不好？你讓白燕、讓白燕走吧、讓她去尋找愛她的人吧，你替我告訴她，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真的很喜歡她……”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我逼不得已把臉貼在了他的臉上。
我摟著他，緊緊地摟著他，眼睛異樣難受乾澀，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不、不行的，你不能這樣，你要自己照顧小龍兒和白燕，你不能丟下他們不管的。姑姑知道你從小就聽話，你不會忤逆姑姑，不會不乖的。這一次你也要聽話，你不能放棄白燕和小龍兒，也不能放棄姑姑。”
他伸手，輕輕地撫摸著我的臉，“姑姑、我其實一直很想回到你的身邊，可是我回不去了，我累了，我累了，我累了……”
累了、累了、累了……
我的世界彷彿只剩下這句話，因為這句話之後、他沒有了聲音，他的手也慢慢地垂下去。
他的嘴角還掛著笑，很淺，但他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還和那個翩翩少年一樣乾淨陽光。
他安靜的閉著眼睛沒有了任何溫度，我看著他，視線被升起的水霧模糊，一滴、一滴、又一滴地砸在他蒼白的臉上。
我抱著他，緊緊地抱著他。
我的心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
億梵、億梵，我的億梵。
我們曾經說好，我帶著他長大，他要陪著我變老。姑姑還風華正茂，他卻隨風而逝。
上天為什麼要如此不公？
呆滯的白燕小臉兒瓷白，她突然兩眼一黑朝身後倒去，白蘇御眼疾手快地閃過去抱住了白燕，避免她摔到地上。
她沒摔，但風鈴摔了。
落地的那一刻，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