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一個叫人心碎的少女,能言善辯的韓墨卻有些啞然了。定了一定,才是俯下身去,緊緊握住這雙劇烈顫抖的窄肩,他突然覺得,在這種時候照顧這個嬌俏可人,又傷心透頂的小妹妹是自己的責任,趕忙說著:“有什麼就跟哥哥說,天塌下來,還有我在!”
似乎是被這種責任感所感染,顧音緊咬著嘴唇止住了哀傷,一面用力擦拭著眼淚,一面站起身來:“我不哭!哥哥從前最不喜歡我哭了。”
“對,顧哥之前提起你都是自豪,說你們是山村裡出來的……你就是爭氣,考上t城最好的中學,還年年排第一。”韓墨不知道自己居然如此健談,竟像個娘們似得提這些雞零狗碎的事。
可看著少女眼底那熠熠生輝的光澤,他忽然覺得自己說這些話很有必要,繼續把野狼顧海成日裡絮絮叨叨的那些話轉述給少女聽。
話說了一大車,才是把她哄住了。
“我送你回家。”韓墨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少有的溫和語氣跟她說著,並替她抱起那些裝了手工藝品的大紙箱子。
從她口中得知,自打考上t城國際中學後,他們就從遠郊的山村搬來了t城。最初的時候,日子過得相當艱苦,後來哥哥加入銀狐之後,日子就好過起來了。
怪不得野狼哥連包好煙都捨不得抽,原來都是寄回家給妹妹上學用了。韓墨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自己常常嘲笑野狼是在攢“老婆本”,現在想想,心中充滿了對那位兄長的歉疚。
公寓就在車站附近,這是當時銀狐為他申請的廉租房。環境還可以,顧音上學也很方便——進門之後,韓墨就從這兩居室嗅到了淡淡的甜香,那是陽臺上盛放的茉莉花。
窗明几淨,整潔的房間讓韓墨居然有了一種屬於家的歸屬感。
客廳的櫃子上面擺著一副黑白的大照片,韓墨抬頭直視著照片上的人,而他用同樣的方式直視著韓墨。
那就是野狼哥顧海,似乎正活生生地站在韓墨面前。
這時,他聽到身邊的少女又一次哽咽道:“韓墨哥哥,我哥哥他沒受什麼罪,是吧?”
腦子裡頓時又嗡地一聲輕響,韓墨的眼前又是那個可怕的夜晚——野狼側躺在直升機的殘骸之中,整個身體都被高射速的子彈徹底打穿……扭曲的臉孔讓韓墨又一次深吸了一口涼氣。
半晌,他回過神來,抬手按了按溼潤的眼角,嘆息道:“沒有……那顆該死的毒刺導彈擊中了他們撤離的直升機,所有人來不及做出反應。”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韓墨努力平靜地交談,向她講述哥哥的勇氣和意志……可這一切在野狼犧牲的噩耗之下,顯得無比蒼白。
他嘆了口氣,忽然覺得自己口才真的很差勁。
“我……”顧音擦了擦眼淚,正要說什麼時,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
看到來電提示時,顧音還是強勉自己忍住淚水,用力地擦了擦眼睛:“韓墨哥哥,我接個電話。”說著拿起手機走進了裡屋。
只是她一個女學生,無依無靠的,將來該怎麼生活呢。
韓墨都有點犯難了。
“莫主任,真的不能再寬限幾天嗎?”顧音的聲音忽然拔高了,“現在還在暑假,不能等到正式開學的時候嗎?我知道還有10天就開學了……可是我哥哥,我哥哥的那筆錢我還沒有拿到!喂?喂?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