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必良和東方玉貓腰鑽進車裡,卻見後排坐著一男一女,年紀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看上去很青澀,應該是兩名高中生。
沙必良和東方玉並肩坐下。那對少男少女抬頭看著他們,緊張兮兮的。
“沒什麼大事。”沙必良用輕鬆的語調說道,“就是把你們看到的事情再複述一遍。”
女孩轉過頭,怯生生看了男孩一眼,似乎在等待對方拿主意。男孩咬了咬嘴唇,答非所問地說道:“警察叔叔,這事不會通知家長吧?”
警察叔叔?沙必良敏感的神經一驚,嚇了一跳,不過當他看見那對男女弱弱的模樣時,不禁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明白自己應該是被這對小情侶誤會成警察了。
心底鬆了口氣,沙必良又把注意力放在眼前這對小情侶身上,這對小情侶定是瞞著家長去樓頂幽會的。一出事,首先想到的是這段地下戀情可不能向家長捅破了。
“不會的,你們配合警察把事情講清楚就行。”
有了沙必良的保證,男孩這才進入正題。他說:“那人就是自己跳下去的,我們兩個都看見了。”
“說具體點,從什麼位置跳的?當時你們在哪兒?現場還有沒有其他人?等等。把你記得的都說出來。”
“好吧。”男孩癟癟嘴,有些嫌麻煩的樣子,可他又不敢違抗,只好努力回憶了片刻,然後描述道,“我們倆今天一早就在樓頂約會。後來那個人上來喂鴿子。我們本來想換個地方的,但他喂鴿子喂得很好玩,我們就多看了一會兒。過了有十幾分鍾吧,樓下好像有人吹哨子,鴿子聽見哨音就飛了起來。那人追著來到圍欄邊,然後就跳下去了。”
死者自殺前在喂鴿子?沙必良覺得這也是個奇怪的地方。一般來說,人在自殺前總會瞻前顧後猶豫很久,怎麼會有心情喂鴿子?不過這個問題暫且放在一邊,先把某些細節問清楚再說。
“你說他喂鴿子喂得很好玩。怎麼個好玩法?”
“他蹲在那群鴿子中間,一邊撒食物一邊咕咕咕地叫著。然後他走到哪裡,那群鴿子就跟到哪裡,就像是一隻老母雞帶著一群小雞似的。”
女孩在旁邊也補充道:“他走路的時候都是蹲著的,就像是一隻大鴿子。”
聽到此話,沙必良的心驀地一跳。他轉頭看了看東方玉,東方玉先還沒反應過來,見沙必良神色不對,立刻想到了什麼,頓時幡然警覺:死者像是一隻大鴿子!而羅家名死前則表現得像是一個殭屍。為什麼兩人都出現了怪異的擬物行為,難道僅僅是巧合嗎?
沙必良隨即切進下一個關鍵的問題:“那他跳樓的時候是怎麼跳的?”
“他先是爬上了圍欄,然後又蹲在圍欄上。沒過一會兒,也就一兩秒鐘吧,他就跳下去了。他把兩個手臂展開這麼舉著,好像要飛的樣子。”男孩一邊說一邊展開雙臂,像是小孩玩耍時模擬飛機的翅膀。
“他在學鴿子呢。而且他跳樓的地方就是那群鴿子飛走的地方。”女孩補充說道。看來對方像“大鴿子”這件事給她的印象極深。說完這話女孩又給了句評價,“我看他不是跳樓自殺,而是玩鴿子玩傻了,還以為自己也能飛呢!”
沙必良和東方玉雖然沒有親歷現場,但兩個孩子這麼一描述,再聯絡屍體的慘狀,他們完全能想象出死者墜樓時的詭異姿態。而女孩的那句評價更在證實,這又是一起因走火入魔,精神失控而導致的死亡事件。
沙必良用古怪的神色看著東方玉:“你覺得這事……”
東方玉知道沙必良想問什麼,他愣了一會兒,說道:“如果要和那件事相比,好像還缺點東西。”
“缺什麼?”
“外力和觸發器。”
沙必良露出苦笑,他提醒對方:“都已經有了!”
“有了?”東方玉還是沒轉過彎,直到沙必良赤裸裸說出那個關鍵詞之後,他才恍然大悟。
“哨子!”
是的。哨子!玩鴿子的人都會用哨音來控制鴿群的行動,這是常識。可那男孩說了,當時驅動鴿群飛走的哨音並非死者吹奏。那哨音來自於樓下某處。
這正是此案中導致死者離奇墜樓的外力和觸發器。
於是這兩起看似毫不相干的案子,終於在此處完美地串並起來。
而兩名死者羅家名和鄭中寧都跟凌霄有關,很顯然對方是衝著凌霄去的。
現在的問題在於,那個背後暗害羅家名和鄭中寧的兇手到底是誰,兇手究竟是如何在遠處控制這兩人的行為?
從案發現場出來,沙必良所有的情況跟蘇靜之完整的敘述了一遍,蘇靜之聽完之後沉吟了半晌,正在這時一名當地派出所的所長趕了過來,蘇靜之跟他寒暄了之後,便直接切入了正題,詢問警方的調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