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並非是在為武則天說話,只是有感而發,落在上官婉兒的耳朵裡,卻在思考著自入宮之後的點滴,總算是理解了天后的良苦用心,她那樣完美無瑕的女人,可以和自己的女官談論心事,這樣一個心胸廣納的女人,也必定是一位偉大的母親。
李賢作為男人的成熟,在宋玉看來,僅僅表現於他驕傲面龐上的,日益明顯的,針對武則天的抗拒。在大唐所有公開的正式典志中,監國的太子擁有相當的權力,這便造成了李賢對他母親的恐懼,從而對權力喪失了信心。
宋玉不禁感嘆,若自己不懂這些想必也是極好的,懂得多了,看見李賢這樣,又猜測他和武則天將來的爭鋒相對,不免暗自感傷。皇家在面對權力的時候真的是沒有親情存在的麼?自己是否該做些什麼呢?
李賢正在暗自腹誹,垂拱而治?不就是傀儡麼?
李旦瀟灑的彈了彈衣襟道:“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需要的是精誠團結,是耀祖揚威的豪情壯志,為我們李氏註定的萬世山河,保家衛國,萬死不辭!”他決意的臉上,凸顯著作為武則天寵愛的兒子身上應當具備的一切,他所彰顯的符合他身份的豪言壯語,深深的打動了宋玉的心靈,前世她就格外歡喜這個旦哥哥,這一世,旦哥哥還是這麼的睿智,甚至也有年輕人的意氣。
李賢深思片刻,點頭道:“四弟說的不錯,我們要精誠團結,保家衛國!”
“好了,天色都晚了,要是都不想回自己宮裡去的話,我就去差人搬被子來咯?”韋如芳自知身份不便插嘴,只是靜靜的聽了很久,察言觀色心知差不多話題結束,於是拍了拍身子,站起來笑說道。
聽了她的玩笑話,讓眾人開懷大笑,一時間原本緊張的氣氛變得歡快愉悅了起來。
在回令月閣的路上,宋玉見上官婉兒一路沉思,不知她在想什麼,又怕她被那二哥給吸引了,忙低聲問道:“婉兒,你覺得我二哥怎麼樣?”
“啊?很好呀。”
“他方才那麼奇怪,你在我娘那兒當真沒聽到什麼訊息麼?”
“怎麼會,天后只是一直擔憂,她去東宮探視過太子,可兩個人沒說上幾句話。天后很在意太子,她說她本想讓太子多積累一些治理國家的經驗,才讓太子監國的,想不到卻讓太子有了隔閡,她不想太子走上弘太子的舊路。太平,你說權力和親情有什麼關係麼?”上官婉兒被她牽手在旁,看著她仔細的回想道,眉心微擰,困惑極了。
聽著她的話,宋玉心頭一跳,李弘?難道李弘當真是被武則天毒殺的?但婉兒既然這麼說,那定然不是了。
“你知道我兄長?”宋玉試探著問道,見婉兒點頭道:“天后當年就是為了可以跟弘太子敘敘,才帶他一起去洛陽,誰知道卻讓弘太子病情加重。”
宋玉暗舒口氣,她本就一直不大願意相信武則天會殘害自己的親生骨肉,聽婉兒這麼一說,也安心了不少。
“你別想那麼多,我哥只是給我們兄弟姐妹們抱怨一下而已,至於權力和親情嘛,我娘那麼疼我,那自然是很愛我們的。”宋玉這麼說著,心裡卻在想李賢只怕不是抱怨那麼簡單,而是心懷芥蒂,有著怨恨。婉兒說武則天對李賢的態度,宋玉想著好歹是她這一世的親人們,到底要不要做點什麼幫武則天去修復母子關係?
上官婉兒點點頭,略感舒心,看來確是如此,太子畢竟是天后的兒子呀,只是李賢任的大膽,也不擔心天后聽到廢太子的言論。
“婉兒……”卻不知宋玉也在想著這件事,她下意識看了一眼上官婉兒,遲疑著開口想問她會不會把今日之事告訴武則天,旋即又怪責自己小心眼,婉兒絕不會做這種事,且還會在武則天問及是幫忙說好話。
“嗯?”上官婉兒聞言輕揚,石甕裡明亮的光線伴著月色在她絕世動人的臉頰上註上一道銀白,近在咫尺,仿若隔塵降凡的小仙子。宋玉一時掉不開眼去,就那麼呆呆的凝望著她,吶吶道:“沒什麼……啊,你冷不冷?”說著便將自己的風麾取下來替她罩上。
在繫上繫帶的時候,見到婉兒垂著螓首,臉帶嬌羞,宋玉不由得晃了神,心中湧起某種強烈的慾望,頭越來越低……
“太平?”在太平替自己繫上風麾的那一刻,上官婉兒不僅僅只是感動,和以往不同,竟是起了一層害羞。不知道為什麼,當太平拿著風麾帶子的手就那麼停在自己胸前時,聽得她的呼吸漸漸加重,連自己的心也跟著亂跳起來,感覺得到那氣息越來越近,幾乎快要噴灑在自己臉上,小腹之處又有一團火越發灼熱,身子也熱騰騰的。她的餘光忽然瞄到一個人影站在她們的後面,像是被旁人偷覷到了什麼似得,無措的捏住太平的雙手,臉上醞起嬌羞的紅暈。
“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