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恍惚間婉兒的容顏彷彿一直都還在眼前,自打前世穿越,世道就沒給過她片刻的喘息,如今這一覺毫無雜念的直睡到自然醒。
舒服的伸了個懶腰,忽覺身上有什麼東西壓著,茫然的支起身,不看不打緊,這一看驚震的她提起手捂住了嘴,忍了許久的眼淚無聲墜落。
原來婉兒正伏在她身子上睡著,嘴角溢著甜甜的微笑,搭在身上的臂膀袖子落在手肘,露出冰清玉潔的肌膚。
宋玉狠命的擦著眼淚,重又躺了回去,卻又忍不住抬著頭下看著她,情難自禁的伸手想要摟住她的後背,又怕驚醒了她,小心翼翼的試了試,才忐忑的放在上頭。她揉了揉眼睛,用了好一會的功夫才平復下來心中的不安和悸動,確信這並非是自己在做美夢。
頭頂的陽光穿透窗紙透射進來,打在婉兒滿頭青絲上浮動著一絲絲金色的光暈,宋玉靜靜的支著頭看著,突然希望時間能夠在這一刻停止不前。她願意做那個只站在一旁看著婉兒的人,看著她笑如煙霞,看著她幸福快樂,看著她如何成為大唐的巾幗宰相,如何的稱量天下、秉國權衡,如何讓天下士大夫為之折服,就算看百年千年,也不會厭倦。
只要,只要婉兒別再因自己而離開。
宋玉就這麼一直看著她,直看到頭再也無法於半空撐住,脖子僵硬的發酸,才小心謹慎的坐起來,慢慢的挪開身子,輕輕把婉兒放在床榻上,活動著痠痛的脖子。
“太平?……啊!”上官婉兒迷濛的睜開雙眼,見自己竟然睡在她的榻上,想起昨晚哄她入睡,竟是把自己也給拍的睏倦得不行,沒想到就那麼睡在了這裡。
“對不起,吵醒你了?”見上官婉兒赫然爬起來,宋玉有些愧疚。上官婉兒垂了眸子,歉意重重地說道:“對不起太平,我不知道怎麼就睡過去了,下次,下次不會了。”
看了她的反應,宋玉連忙說道:“你不用跟我講對不起,是我吵醒的你,該是我的不是。婉兒若是喜歡,想睡在哪兒都成,我這令月閣也有你的一半。”
上官婉兒有些動容,公主對自己的好絲毫未做掩飾,她也奇怪自己昨夜怎的就睡著了,還一覺睡至天明。
“婉兒,你若還困,就繼續睡會兒,左右今日也無事。”宋玉覺得自己這一世怕是運氣極好,她害怕跟婉兒像太平和婉兒一樣再發生什麼,才忍著沒有多做強求,可世事如此難料,誰想得到婉兒昨夜會以這樣的方式跟自己誰在了一塊兒?
“已經睡好啦,快起來梳洗吧。”上官婉兒搖搖頭,臉上揚著動人的笑意。兩人下了床榻,上官婉兒挑了珠簾去外頭傳喚伺候的宮人,宋玉拉著她一起被宮人們伺候著洗漱。
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像夢般有種不太真實的味道。
宮人侍奉洗漱完備,又請了宋玉去到妝臺前打扮,上官婉兒隨在她身畔,拿起香檀的木梳,解下她的髮帶,替她梳理著柔順的頭髮。
宋玉看了一眼銅鏡裡頭的自己,和那站在自己身後專注悉心的人兒,忽然想起古人有挽髮髻的說法,是夫君在洞房之夜後給妻子挽發最簡單又重要的一個禮,她想若有一天自己要盤發了,那一定是要給婉兒的。
“喲!今個兒起得可真早,還是婉兒有本事,往回我怎麼叫她也不肯起來,總賴床。”韋如芳邁著小步愉悅的走進來,身後還跟了一串宮人,年紀大的不過二十來歲,小的也才十三四歲。
“在婉兒跟前,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宋玉撅了嘴,這韋氏真是不給太平臉面,什麼底都給掀出來,也不知往日太平有寵著她。
“就是我不說,她遲早也會看透你的本性。”韋如芳走近前來,挑眉說道。
看著宋玉氣得臉都紅了,上官婉兒提袖掩嘴,笑意盈盈。
好在韋如芳及時收口,揮手招呼隨行而來的宮人們近前列成四排,道:“太平,你挑一挑吧,看看喜歡誰?咱們令月閣是獨數一宮,如今這裡外的宮人都是天后暫時從中宮遣來伺候的,咱們早定下來,她們便可回去承歡殿,不然天后那邊的宮人也忙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