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你為什麼一定要去九土殿呢?”
再次啟程時,柳如念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她確實有很多疑惑,然而長久以來都沒人來為她解釋,江逾白不會、渡關山裡死去的人們不會……於是她便將這份疑惑壓在心底,直到今日才說出。
“為什麼嗎?”子夜笑了笑,果斷地給出答案,“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為那兒有明空鏡吧?你知道的,明空鏡正是滅師門的罪魁禍首。但說真的,其實我也沒想過給他們報仇。”她沒在說謊,對於自己的心有極明確的認知。
“那,那也太奇怪了。”
“沒什麼可奇怪的。”她搖頭,又抬起眼來直視著柳如念,“因為有人想要我去,你明白嗎?長久以來,我做的每一件事背後多多少少都會有人為策劃的痕跡。他當我是個傻瓜,把所有的罪證與正確道路擺到眼前,巴不得我立馬就將真相查清,把人世最醜陋的一面公之於眾。或者說,再直白點,他就是在想讓我明白些什麼。”
“不過這話你隨便聽聽就好,怎麼說都會有自戀的感覺,不怪我。”
“我還是有些不太懂……”柳如念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你的意思是,有個人他在盯著你?就為了讓你查清楚明空鏡的事?無稽之談吧。”
“不,不單是這件事,柳如念,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
她甚少會稱呼柳如唸的大名,為了拉近距離,她通常會稱呼柳如念名字的後兩個字。這樣一來,當她將全名喊出時,旁人便能輕而易舉地看出她的質問意思。
“你知道嗎?還有很多的事情,也都在他的控制之中。”
“比如?”柳如念額角留下冷汗,但仍舊裝作不知。
“比如,你為什麼會出現在九土殿的石壁後?又比如,你為何要保護我呢?真是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透過那雙明亮的眸子,子夜似乎能夠看到千萬裡外的凝視者,他沉靜地與之對視,絲毫不懼會被人看穿。
“你果然猜到了。”
柳如念嘴巴一張一合,然而發出的聲音卻並非她本人,她原本是想辯解的。但清爽的男聲從她的喉嗓中傳出,自然無比,打斷了她的辯駁。柳如念再一次感到了驚慌,她露出茫然的眼神,心道計劃裡可沒說有這一項,連忙手足並用以此表達自己的情緒。
“別慌。”子夜一把將柳如念按住,“站在原地別動。”這種情況她也是頭次見,但她不能慌,一旦她發了慌,柳如唸的情緒更加無法安定。
她試圖使用吞噬星源將那個附身於柳如念身上的意識消散,結果卻並不成功。對方的水平之高根本不是她所能達的程度,或者再嚴謹點說,子夜不覺得五境八荒內能有超過十人不敗在那份威壓下。
沒錯,她完全能夠判斷那僅是一抹最簡單的意識,可能不到原主人神識海的千分之一。但就是如此一縷意識,不僅擁有極強的威壓,甚至能將吞噬星源全部吞納其中,在其滋潤下愈發強大。
水鏡後男子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深入眼底的笑意,這讓他身旁的人不由得驚呼,卻在沒喊出聲前已經被對方封住了嘴巴。
閉嘴。
他做出這個口型,對面人心領神會,扔下茶杯擠到他身後,想要親眼目睹被他所養大的孩子。當然結果自然是不出意料的又被推走,不免要露出個可憐巴巴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