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隔千萬裡外的霧中閣樓,玄衣青年無奈地將面前水鏡掃開。他對這招數太過熟悉,不由得要心疼那條小蛇,怎麼最後還是著了道呢?
“聽雨,撤下結界。”
玄衣青年嘴角微微勾起,看向水鏡中計謀得逞的女子時眼神充滿了溺愛與期待。
“讓我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吧。”
過分的溺愛與依賴感會使人類墮落、陷入永無寧日的不安深淵中,故而他並未期待過這個順風順水的孩子最後能夠變得優秀,但如今看來未免有些太出乎他的意料。
“帶路。”巨蟒下了很大的勇氣才將這話說出口,“渡關山,認識,帶路。”
子夜狀似驚訝地客套兩句,表面上推阻著巨蟒給予的幫助,實則心裡已經樂開了花。她不知道自己這番表演已經被千萬裡外的水鏡全部映照其上,仍舊擺著那副自怨自艾的臉,讓水鏡面前的人又是一陣好笑。
“不。”幽綠色眼眸中多了幾分堅定,“保護你。”
這大概是能從它口中說出的最像人類的詞語,沒有劣質蹩腳的口音。這三個字它說得極為篤定,似乎還摻雜了某種信念感在其中。
果然動物比人類要好騙的多。
子夜惡劣地笑著,嘴角嘲諷氣息難以掩藏,甚至笑到身體抖動。幸好她有張地圖掩面,不然定會在巨蟒面前露了餡。
以巨蟒的角度來看,也只會以為她是激動到哭泣。
“不要哭……不要哭……”
巨蟒為難地看著她,它的不知所措全部擺在眼中,令人一眼便可明白。子夜偷偷瞄著它,一看到這個反應便知曉自己已經百分百成功,只是難免覺得荒唐。
這種自我放棄式的演繹也只有在欺騙善良的動物時才能有奇效,人類根本不吃這一套。人類對於同族間的共情低到令人髮指,子夜以前沒少拿自己蹩腳的演技去欺騙他人,但最後上當的永遠只是對人類瞭解不深的異族。
她往舌尖狠狠一咬,硬生生憋出幾滴生理淚。待到那些淚水從眼眶滑落至下顎時,她才緩緩把地圖撤了下來,露出那雙水汽氤氳的眼。
表情激動又剋制,再配合上幾滴虛偽的眼淚,足夠她惹人憐愛。
而聲音比表情更難掩藏情緒,所以她選擇簡短的句子,單一句抑制不住哭腔的“謝謝”就足夠讓巨蟒相信她的表演。
太虛偽也太可笑。
水鏡前的青年再一次為人類的虛偽感到悲哀,但這是他最寵溺的孩子,此刻他的心中只有愉悅。
“成長果然是件可怕的事情。”
他感慨到,並且無比懷念那個幼時天真驕縱的少女。
有了巨蟒的幫助後子夜的前進比之前更快,生於十萬大山的生靈比她更會尋路,也要比她明白如何與妖流。
不知為何星眸一個勁兒的不停閃爍,那抹燦金色在她眼眸裡時不時便要切換出來一次,搞得她現在都有些眼花。不過正常情況下星眸也只會在危險靠近時才會忽然不聽使喚,她猜測的這次的原因多半也與這脫不了干係。
“蘇木,這附近有妖氣,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