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看不透他到底想要什麼。”
望著那個背影，子夜喃喃自語到，聲音極小，哪怕連身邊的人也難以聽見。她這句話是在說給自己聽，徐嘉瀚讓她想起一個人來，一個她完全看不穿的人。
“我已經完成了你的要求，把東西還給我。”
小巷中，黑衣女子在聽完這句話後爽快地抽出一件極厚重的物件來，完完全全被黑布包裹著，叫人難以看清裡面的東西。
“你做的很好，希望以後還能有如此美妙的交易。”黑衣女子顯然對這次事情的順利完成很滿意，不加思考便將手裡的東西遞給了他。
他揭開覆蓋於其上的黑布瞧了一眼，入眼皆是血色赤紅，他這才舒了一口氣，將東西收入了空間袋中。
“希望能再次相會。”黑衣女子遞過一張黃紙要交給他，然而卻被他抬手拒絕。見狀那黑衣女子又笑了兩聲，“西庭向來欣賞有才的年輕人，真的不考慮一下嗎？”說話的語氣間有些俏皮，但若是令旁人看到定然要大呼一聲妖女。
他厭惡地看了眼那張紙，冷冷地說道，“滾吧，最好別讓我再看見你了。”
黑衣女子聽他如此說話卻仍舊笑嘻嘻，不露半分慍色，似乎不在意旁人對她如此不尊重。她擺出一個很可惜的表情，說道，“這可是我最後一次問了，你當真不願入我西庭？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啊。”
“不願意。”他對於敢於威脅自己的人向來沒有什麼好臉色，此刻也同樣。
“真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不要成為敵人。”黑色女子的眸色驟然變冷卻，原先那張笑臉也被收起，連周身氣質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單是站在那裡就能讓人感受到徹骨的寒意。
“我很期待你發現自己天賦的那一天，許亦弛。”
“滾吧。”
黑風伴隨著女子的尖利笑聲而來，到最後暗巷中只留下一個人。若此時有人經過這裡，便會發現在暗巷的深處徐嘉瀚手捧長刀，殺氣騰騰地對著空氣怒罵。
今天回到喬府時，子夜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府裡的氣氛有些不對。
喬容不喜吵鬧，故而喬府上下總是安靜地連根針掉落都能聽到。哪怕丫鬟們聚集到一塊竊竊私語，往日的內容無非是今日府上又來了哪個官員，哪個官員又被老爺拒之門外，絕對不敢有人妄論喬容一個字。
可今日的喬府卻格外熱鬧，子夜從正門走過時更是有不少人對她指指點點。
“等等，小桃，今兒這是怎麼了？”子夜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回到房間後剛好遇見小桃，索性就把疑惑問了出來。
小桃很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又將房門關緊，避免隔牆有耳。做完這些細緻的工序後，小桃才神秘兮兮地同她說道，“姑娘您不知道嗎？府裡可能要來女主人了，而且據說還是皇室的人，您可得想想辦法……不然這新主子一來，老爺的心指不定偏到哪裡去。”
“想辦法？我想辦法做什麼？”子夜哭笑不得地聽著小桃噼裡叭啦講了一大堆，小桃話裡的意思她算是聽出來了，但這又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聽人說這皇室出來的女兒個個高傲，要是老爺心一偏，保不準您連這兒都不能住了。”小桃是打自心裡為她著急，當然也是在為自己著急。畢竟子夜要是被趕出去，可能也會連累她。
子夜有些好笑地看著她，“阿容若是叫我搬出去那搬出去又如何？我左右也不過在中承待幾十天，回去住客棧也不是不行。”
她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小桃卻以為她被喬容可能娶妻這件事所打擊故意說的酸話，連忙安慰道，“姑娘莫要傷心，老爺與皇家的婚事多半是聯姻，我看老爺的心思還在姑娘您這兒呢！”
聽小桃說到這兒，子夜心道不能再聽這丫頭說下去了，不然遲早連她自己也覺得自己喜歡喬容。她抿唇思考著如何和小桃解釋這種狀況才好，但是不等她多說兩句，喬容已經邁步走了進來。
喬容的步伐極輕，直到近身之後，小桃還在安撫著子夜，叫子夜頗為哭笑不得。
“這是怎麼了？”喬容溫柔的話語從背後傳來，把小桃嚇了好一跳。
“回稟老爺，無事。”小桃讀得懂空氣，在喬容進來後便不多言，很自覺地退了下去。
小桃滿臉寫著“姑娘你好好把握”，就差將這句話說出，子夜覺得自己這次恐怕是再難和小桃說清，跳進洛河都洗不清，而且只會越洗越黑。目送著小桃離開後，子夜又將今日的見聞同喬容講了一遍，包括徐嘉瀚那段。
“只是做事太過隨心所欲罷了。”喬容此等行為見怪不怪，甚至早已習慣。
魔族向來刀口舔血，個個都不是良善之輩，這種在人族稱得上不仁不義的事情在魔族也不過是件尋常事。魔族的比試臺只要敢邁上去一步，就一定要做好不死不休，或者說被人欺辱的結果，這在魔族幾乎是明著來的規則。哪怕是如同喬容這種生活於邊緣的人，也對此多有耳聞。
“說起來，我也希望自己能有一日如他一般自由。”喬容意味深長地說到。
子夜忽然想起眼前這人的身世，他的人生中有太多不可抗力，許多想做的事情可能永遠也無法完成。要讓喬容卸下所有負擔，那太難了，連他偶爾也不得不承認自由於他而言是一件難於登天的事情。
或許是由於先前話題太過沉重的緣故，子夜決心轉變一下氛圍。她清了清嗓子說道，“阿容你還年輕，老是想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會變老的。等到你日後把身上擔子全部卸下之後，我就帶你去五境八荒各地做巡遊醫師如何？”
喬容有些意外地看著她，愣神了半晌，最後還是笑眼彎彎地點頭，說道，“那到時候你可不能反悔。”
……這次你不能再拋棄我了，子夜。
若干年後，她終於明白喬容當時的表情是為何意，然而他們已經被命運的齒輪推向各自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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