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應該是鄧家宅子的後花園,盛放的沐陽花以其可怕的生命力侵佔了其他花種的生存之地,一眼望去整座花園都是豔紅色的海洋,像極了血的顏色。
“咳、咳……”
她幾乎將整個肺都要咳出來,她一手掐著自己的脖子大口喘氣,另一隻手則抬著劍不停格擋那些正在攻擊她的侍衛。
人太多了。
子夜幾乎把鄧宅裡有的侍衛全部碰見了一遍,這裡人太多了,她的眼前幾乎全是黑色。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她放出煙霧也難以避過所有人的眼,總有人能夠捕捉到她的蹤跡,以至於她到現在都沒將這群人甩開。
然而這還是不是最難辦的事情,最難辦的事情莫過於她的身體情況已經完全撐不住了。
強行使用過於龐然的靈力必然會遭到反噬,反噬的症狀初時還算微弱,但拖的時間越長,她的身體也就越受到後遺症的影響。
事到如今,她全身骨頭都像是要散架,而大腦中混沌不清似乎被人塞了一團漿糊進去,連胃裡都是被火燒的感覺。這是徹骨的痛意,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算舒服的,每一處都痛不欲生。
與其說她現在是在和這群人戰鬥,倒不如說她是在和自己做鬥爭。
風起,殷紅怒放的沐陽花瓣紛紛凋零,撒在地上化作一條鮮紅的聖路。
恍惚間,她看到有一白袍身影立於人群之後,神聖威嚴。寬大的白袍遮擋著他大半張臉,難以辨認,蔓延至脖頸的黑色線條在白皙的肌膚上格外惹眼。
子夜只覺得這人腦子有病,大熱天裡還裹得嚴嚴實實,然而這群侍衛卻對他畢恭畢敬,紛紛為他讓出通路,眼中狂熱神色簡直要溢位來。他嘴角勾起,與其說那是在笑,倒不如說是嘲諷。
“你是……誰?”她將飛星刺入地面,單手撐著飛星以此來保證自己不會摔倒。
白袍人嘴角的笑容似乎有些擴大的趨勢,子夜看不到他的眼睛,因而難以判斷他到底是什麼表情。表情可以作假,但眼睛永遠騙不了人。
“也不過如此。”
之後,他口中又吐露出很多語句,子夜完全處於聽不懂的狀態,然而周遭那群侍衛卻更有熱血沸騰之意。那似乎是某地方言,但她從未聽過。直到從這人口中說出一句能夠讓人聽得懂的話語時,子夜心也算是涼了半截。
“殺掉吧。”
從白袍人的口中輕飄飄地說出這句話,對他而言,殺掉一個人和殺掉一隻螻蟻沒有任何區別,對他的信徒而言同樣如此。
他的手白皙而無血色,像是久未見陽光一般,連上面的青筋都看的明明白白。他稍一抬手,子夜便感覺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勒住了咽喉,連帶著劍一起,她被重重地甩在花園的石牆上。
幾乎將她的五臟六腑都震碎。
他攏了攏身上披著的白袍,連半分眼色都懶得施與子夜,淺笑一聲而後離去。他轉身,信徒在他身前下跪,雙手合十,向他們心中最神聖的聖人禱告。他的每一步都邁在殷紅沐陽花鋪就的道路上,步伐輕而緩慢,似乎是很享受信徒的敬仰。
那群侍衛始終跪著,直到白袍人走後,他們才從地上起身。他們眼中的子夜已然是個死人,在得到聖人的命令後,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人殺死,能為聖人做事、得到聖人的青睞是一生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