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事……母親為什麼之前都不告訴我?”
楊氏無奈道“之前我將這個訊息告訴給皇后,以此請求她將你從京兆尹的大牢裡救出來。我猜著皇后的意思,也是想在太子與她大婚時讓王家人出面,攪了她與太子的婚事。”
“而當時,你剛被侯府休棄,正是最氣憤的時候,母親怕你沉不住氣,壞了皇后的事,所以才沒有將此事告訴給你。”
“後來她在大婚前失智被太子退了親,後面又與侍衛私奔出京,王家的事就沒人再提了。今日若不是和你說這些,母親都差點將那一家人給忘記了。”
白凌薇漸漸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臉上恢復成以往的厲害樣子,冷冷笑道“既然如此,此次母親一定要好好籌謀,將她徹底打入地獄,讓這個賤人再也翻不了身!”
……
在白凌薇來白府與楊氏密謀陷害水卿卿的計謀時,梅子衿因擔心水卿卿沒見到昀兒心裡不安,也帶著昀兒悄悄來了白府。
像以前一樣,他正要抱著昀兒悄悄翻牆進白府,斜刺裡卻是衝出一道人影,攔下了他。
昏暗斑駁的樹影裡,梅子衿詫異又警覺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擋住去路的人。等看清他臉上的面具,猛然一驚,下一刻已是詫異又驚喜的低聲喚道“無名……”
無名示意他禁聲,並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樹梢。
梅子衿隨他手指看出,卻發現極隱秘的樹梢上,藏有暗影。
眸光瞬間沉下,梅子衿不用想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下一刻,他已是將昀兒包裹在自己的披風裡,回頭再去看無名,無名卻已是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梅子衿心裡一震,連忙追了上去。
“無名,同我聊聊!”
“我與侯爺並無可聊之言。”
從暗影裡追著無名離開,梅子衿看著無名臉上森冷的面具,不由的想到之前在潼古關時,他『露』出真容站在自己面前的樣子來,心裡不由湧上酸楚。
無名背向著他,冷冷道“侯爺這段時間,最好不要帶昀兒去見郡主——自從郡主回京的那刻時,白府四周以及郡主身邊,已被太子的人緊密盯上。”
梅子衿心裡一震,他只想到水卿卿陡然與昀兒分開會寢食難安,所以想趁夜帶昀兒給她看看,以解她的相思之苦,卻將李宥給忘記了。
“謝謝你的提醒。無名,你一直在京城嗎……”
想到母親對這個弟弟的思念,還有他自己對胞弟的憐惜,梅子衿很想帶著無名回家。
可是,無名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徑直往前走去。
梅子衿追在他的身後,又道“既然你在京城,我與莞卿的大婚,你一定要來!”
聞言,無名全身猛然一滯,腳下步子停下,僵硬的身子半晌後轉過來看向身後的梅子衿,面具下的面容難掩悲痛,深邃的眸子裡更是幽冷如冬日的深海,海面平靜無波,海底卻波濤洶湧。
握緊拳頭抑住內心的傷痛,無名冷冷嘲笑道“侯爺與郡主的大婚,我卻是要以何種身份去?!
此話,他像是在嘲諷梅子衿,其實也是他在問他自己。
雖然看不見無名的形容,但他周身瀰漫的淡淡悲痛,梅子衿卻是感受明顯。
他真摯道“你是我的弟弟,更是我與郡主的救命恩人……”
“我何時成了你的弟弟了?!”
無名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尖銳的抗拒,咬牙狠聲道“不要在我面前提這兩個字——我無名,從小到大,無父無母,無兄弟無親人。侯爺可不能『亂』認親戚!”
說罷,無名已是騰身離開,身影逃也似的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梅子衿想上前去追他,可是想到他心中未解的仇恨,又不禁停步了。
他知道,在他心中的仇恨沒有徹底忘懷之時,他是不會願意接納他、接納整個侯府的。
而二十年的仇恨,又豈是朝夕間就能完全放下的。
但看著他倉忙離開的身影,梅子衿心裡生出心痛,更是深深的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