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算沒有唐芊芊的那番話,因著雪狼狗一事,白凌薇也敏感的察覺到水卿卿的不尋常,心中已對她生疑。
那日,水卿卿當著她的面宰殺雪狼狗時的狠戾樣子,白凌薇看得一清二楚。
她震驚的發現,這樣的盛瑜,卻是與平時那個唯唯諾諾、巴結討好自己的盛瑜大不相同。
那狠戾絕然的殺氣,讓白凌薇膽寒,更是對她起了防備之心。
而如今再聽到唐芊芊的話,白凌薇的心裡彷彿扎進了一根深刺,讓她片刻都不得安生。
不光如此,直覺上,白凌薇總覺得梅子衿對這個盛瑜,已遠遠沒了她初進侯府的厭惡。甚至有時會讓她錯覺,侯爺明著對盛瑜不理不問,可心裡卻並非如此……
越想,白凌薇越是惶然,本就多疑的她,再也不敢對水卿卿掉以輕心,惟有將她送出侯府才放心。
她想到了侯老夫人曾經說過的話,只要遇到合適的人家,就讓盛瑜從侯府出嫁,絕不攔她。
於是,白凌薇心生一計,要將水卿卿做媒,嫁給她那剛剛死了老婆的堂兄白俊峰做續絃,以此將她趕出侯府……
料準了水卿卿下午來白薇院的時辰,白凌薇早早的守在了昀兒的房門口,攔下她,一臉和善道:“妹妹生得這麼好看,實在惹人憐愛——這不,前日裡的宴席上,我孃家的堂哥自見了妹妹一面,竟是念念不忘,今日就託我親自為他說媒來了!”
一句‘說媒’將毫不準備的水卿卿驚得身子一顫,不由自主的退步,想遠離白凌薇,卻被她伸手拉住。
笑意晏晏的拉過水卿卿的手,白凌薇一臉的真摯:“我那堂兄雖然年長你十來歲,但家世清白,出身也好,如今任職金吾衛,雖無多少實權,但勝在離天子近,也是不錯的肥差。你嫁過去,必定吃香喝辣,日子好過得很……”
白凌薇的雙手就像毒蛇纏住了水卿卿,讓她膽顫又厭恨!
雖然一時半會她想不明白,為何白凌薇會突然要為自己說媒,但水卿卿卻知道,她這樣做,絕對不是真心為自己好。
而且,此生她從未想過再嫁!
回過神來的水卿卿不『露』聲『色』的鬆開白凌薇的手,訕然笑道:“姨娘怎麼突然想到為我說媒……太突然了。”
從見到水卿卿的那刻時,白凌薇的眸子就一直定定的看著她,不漏過她臉上一絲的神情。
她心裡冷冷一笑,面上卻故作惋惜道:“同是女人,我那能不體會妹妹的心境——這樣孤家寡人的單著,多可憐,找個夫君疼著才是正經。”
“而且,我見妹妹這般喜歡昀兒,想必是個喜歡孩子的。將來若是生了自己的孩子,豈不會更加疼愛入骨。所以,還是找個良人嫁了,生兒育女才是最好的歸宿!”
聽她提到昀兒,水卿卿眸光一沉,眸子深處有恨意翻湧。
她低下頭語氣微涼道:“多謝姨娘的體貼。只是,我自知自己是福薄之人,不想再拖累他人,像如今這般安靜渡日對我來說,已是最好的歸宿,不敢再有其他奢想……”
此番話,雖是推諉白凌薇之詞,卻也是水卿卿的內心話。
短短十幾年的人生,水卿卿已嚐盡人世間的辛酸苦辣,像嫁夫生子這樣的幸福,對她來說,太過奢望……
可白凌薇卻不這麼想。
見她毫不猶豫的推卻,白凌薇更加肯定了唐芊芊的話和自己的猜測,所以,要趕她出府的絕心越甚。
心裡冷冷一笑,白凌薇語氣也冷了下去,涼涼道:“依照妹妹以前的『性』子,可不是這般容易灰心喪氣之人。妹妹可是苦追侯爺一年之久啊,最後為了不嫁大公子,連湖都敢跳,如今怎麼會這般氣餒——難道說,妹妹是嫌棄我這堂兄不如咱們侯爺,所以看不上我家堂兄,才不肯嫁?!”
聞言,水卿卿身子一滯,心裡瞬間明白過來,白凌薇今日的說媒,說到底還是在顧忌著她與梅子衿之間的關係,想著辦法要將她趕出侯府。
得知白凌薇的真正目的後,水卿卿非但不急,反而放下心來。
先前,她還擔心,是因為雪狼狗一事,讓白凌薇察覺到了自己對昀兒超乎尋常的感情了,對她心生懷疑戒備,所以才會想方設法的趕自己出府。
如今知道她是防備自己與梅子衿,水卿卿反而不擔心了。
因為不愛,所以無懼。
她抬起頭不再避諱白凌薇打量的目光,坦然笑道:“姨娘,恕我直言一句,姨娘心裡所慮什麼,我很清楚——是,世間男兒像侯爺這般出『色』的確實少之又少,但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深深的體會過在水裡窒息的痛苦感,也是那種生不如死的痛感讓我洗心革面,放下了不屬於自己的奢望。”
“姨娘,我是真的完全放下侯爺、不再喜歡他了——所以,也請姨娘放寬心!”
說罷,水卿卿不再逗留,她知道今日是照顧不了昀兒了,向白凌薇告辭後從後門離開了白薇院。
轉角的紅梅樹後面,一道玄『色』身影已佇立良久,那邊門口白凌薇水卿卿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落進了他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