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的臉色煞白,是那種知道了什麼駭人的密辛之後,才有的失魂落魄的恐懼:“今日早朝......陛下派江漓海帶著喬萱姑娘進宮。在宮門外,陛下一箭射殺了......喬萱姑娘。”
喬熙瞬間清醒了,所有的睡意一掃而空。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又重新確認了一遍:“你說,是皇帝一箭射殺了喬萱?”
“是的......”冬兒捂著胸口,小臉發青:“陛下還叫人將喬萱姑娘的。屍體掛起來,現如今,就在那城門上!”
喬熙手忙腳亂的起身,拿過一旁的衣裳就往自己頭上套:“現在,立刻帶我去城門口!”
冬兒也沒有心思提醒喬熙剛才自己更衣的舉止不妥,小跑著就出去了:“姐姐,我去準備轎攆!”
而此時,皇城門口,容淮正閒適地用袖帕擦拭著手中的箭,那袖帕上有猩紅的血跡。
喬邈瞻跪在他的面前,表情隱忍,只是那雙滿是憤恨傷心的眸子還是暴露了他真正的心情。
怎麼可能不恨,死的人是他最寶貝的女兒。
今日早朝的時候,容淮宣召喬萱入宮。喬萱明明身上的傷勢還很重,可是聽見是容淮親自召見,竟是不顧病體就要過來。
他好壞勸不住,也只能隨了她。可是誰能想到,容淮今日這番召見,根本就是鴻門宴!
容淮彷彿看不見喬邈瞻的壓抑不滿,唇邊的笑容淡若無物,還帶著幾分說不出的慵懶隨性:“丞相何必這般看著朕?難道是對朕有所怨氣?”
“微臣不敢......”喬邈瞻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幾個字,話語之中,哪有不敢的意思。
容淮笑笑,倒也不在意,緩緩道:“今日之事,說來是朕不夠仔細,竟將丞相的女兒看作了刺客,一時手快,一箭射殺了,丞相不會怪朕吧?”
喬邈瞻將身子俯得更低:“臣不敢......只是,既然是誤會,可否讓臣將萱兒的屍體帶回去?”
“可是朕已經昭告天下,說死的人是刺客,必定要以儆效尤。刺客丞相若是將喬萱帶走,朕天威何在?”他的話語平靜,面色尤帶著幾分笑意。
城門口,寒風冽冽作響,容淮的笑意笑容在其中,涼薄到叫在場所有人心頭髮怵。
慶嘉帝登基之後待下溫潤,此番性情大變,真叫人膽寒,不知如何自處。
而喬邈瞻聽見容淮的話,早就已經瀕臨崩潰的情緒終於按耐不住,他陡然站了起來,從一旁的部下腰間抽出佩劍,劍鋒直指當朝天子。
“陛下......請陛下不要欺人太甚!今日,臣一定要帶走萱兒的屍體!”喬邈瞻拿劍的手姿態凌厲,一張臉憋的通紅,大約是被氣狠了。
容淮面無表情地看著抵在自己咽喉的箭,笑意淡若無物:“丞相當真好手段,現如今都能拿著劍威脅朕了?這江山,還是容家的江山。”
“陛下不要逼人太甚!”
喬邈瞻咬牙切齒地重複了一遍,看著一旁已經劍鋒出鞘的御林軍,眸光猩紅,困獸之鬥:“本丞相不想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只想帶走我的女兒!”
場面眼看就不能收拾。
而在亂象之中的容淮,臉色依舊毫無波瀾。
“喬相想帶走女兒並無不可,只是這般的話,朕未免難做。倘若丞相能主動卸下丞相繁職,朕必將喬萱的屍首雙手奉上。”
原來是為了這個......
喬邈瞻連連倒退好幾步,目光一片死寂,突然笑了:“狡兔死,良狗烹,陛下不愧是萱兒看中的人,當真比先帝狠上十倍不止。陛下就不怕後世罵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