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淮策從前都是站在高臺之下的,今日卻是直接站在了李延的身側。
他信手拿過一旁的執筆太監托盤上的奏章,用硃紅的毛筆批閱,唇角淺淡的笑意,冷而銳。
“黃河水患久久不好,想來是周大人做事不夠認真所致,既然如此,周大人還是早些辭官回家吧。”
他的語調涼薄輕慢,三言兩語間就決定了一個人的生死。
他話落,就有人將那位面如死灰的周大人拖了出去。
在場的臣子都是人精,誰不知道這周大人是丞相高瞻的黨羽。眾人不約而同地沉默,竟是沒有一個人開口替那位周大人求情。
現如今丞相高瞻已經入獄,黨羽被廢,下面那些同丞相有牽連的人,一個比一個提心吊膽。畢竟誰都怕死,誰都怕一夜之間從高官變成一無所有。
“呵......”蕭淮策拿過了一個新的奏章,只是翻開看了一眼,便是冷笑:“王大人,不知我的夫人是如何得罪了你,你竟要讓陛下競她為皇貴妃。”
那位被點名的王大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語氣顫抖:“攝政王......這奏章是半月前所上,臣也不知道它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礙了您的眼。”
“攝政王,”一直不說話的李延緩緩開口,語氣低緩:“適可而止。”
“陛下娶我夫人的時候,想過適可而止嗎?”蕭淮策側過臉,冰冷的視線看著李延,裡面攢著呼之欲出的怒氣。
李延心中有愧,被他這般詰問,一時之間倒是沉默。
他不說話,只是掩面又低咳了兩聲。
蕭淮策的笑意愈發的冷。
他全然沒有在喬熙面前溫文爾雅,體貼入微的模樣,強勢泠冽得就像是另一個人。
“陛下既然身體抱恙,那麼往後的早朝,也就不必來了。”
他這話說得實在是大逆不道,雖然多數人礙於他的權勢不敢多言,可還是有幾個老臣舉著板箸往前走,道:“攝政王這是想當董卓嗎!”
“李大人這建議提的甚好,這董卓,也並無不可。”他純然不掩飾,一身戾氣和迫人的氣勢簡直叫人直不起腰。
“攝政王......”李大人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這是想要篡位。”
笑意更冷漠。
“本王如今的位子,不進則退。”蕭淮策說到這裡,看向已經面色慘淡的李延:“陛下,本王說的對嗎?”
“攝政王好謀算。”李延回答的平靜,早在他將喬熙接進宮的那一天,他就料到了這個最壞的打算。
蕭淮策若是死了,他的權力終究會被李氏江山佔有。可若是沒有死,那這江山,也許就要易主。
只是他賭輸了,現如今的形勢,與人無尤。
蕭淮策看著李延波瀾不興的臉,語氣平淡,意有所指:“陛下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天。”
“朕不是料到了這一天,而是料到了你蕭淮策睚眥必報。”李延說完,似乎是不欲再同蕭淮策多說什麼,他側過臉,看向了龍椅旁邊鑲金嵌玉的柱子。
蕭淮策則是微笑,如同閒庭漫步一般,一步步從高臺之上走下來,站在了那位兩鬢斑白的李大人面前。
“李大人,本王念在你年事已高,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承認你方才是錯了,本王就饒你性命。”他說完,從腰間一把拔出了佩劍。
有臣子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