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些看那處!”
殘餘的五人之中,獨剩下的那面貌平普的女子伸手指向正前方,略帶粗啞的嗓音隨迎背刮開的狂風一起,灌入厲行衍耳中。“那處天象有異!”
狂風肆虐,刮捲起來的亂石雜物將面前景象矇住,讓人看的有些不太分明。便是於這般景象之下,那女子還能望見遠處之像,其實力便是可見一斑。
行進速率愈加緩慢,颳起的風更加猖狂,勢必要將他們捲去亂石雜物之中去。一面完抵禦這般狂風,一面又要前進,此刻已經接近於龜速。
厲行衍正要打退堂鼓,離開之際,耳旁呼嘯的風聲卻是開始變得不再狂暴,增添了些許溫柔入內。不過一刻,那殘暴的狂風好似失了精力,停止下來,由輕緩溫潤的下一任來接替。
浮於空中的飛沙亂石也落入被血水積蓄的地面,驚起陣陣漣漪。面前景象明朗起來,現於五人眼前的,是從未接觸過的驚心景象。
從血泊之中深處探頭而出的灰白手臂之上不染半分血色,纖長尖利的彎卷黑色油亮指甲扣進其前面的相同膚色手臂之上,帶起一片稀爛皮肉,露出扎眼白骨。
那些手臂兩兩成對,一隻接一隻扣上其前的手臂,形成一條由手臂搭砌而成的筆直“小路”。數不清的這樣“小路”,由四面冒出,往一個方向聚集而去,結於一處。
手臂“小路”相接的地方,生出一隻曼珠華沙。同新取血液一般豔紅的細長花瓣迎風搖弋,散落而出的鵝黃色花粉乘著輕緩微風,甜膩香味被包裹於其中,往著厲行衍一行這邊過來。
君墨抬目看去,這朵花的莖幹,竟是由一具具染了墨綠之色的枯骨堆積而成。那些最上方的枯骨踩於下方的骨頭雙肩之上,兩隻長臂向上託舉,五指與身旁骨架之上的指骨相扣,成了曼珠華沙的花托。
空中的濃厚雲層貼和的更加緊密,雲層外處,嘶聲長叫的烏鴉銜咬著自己另一隻的尾巴,圍聚成一小圈。黑色圈子層層累計,凝聚成一厚黑的大圈。
天空傳來異響,五人一致抬眼看去,正見數十道纏著幽綠火光的巨大閃電撥開雲霧,往巨大的曼珠華沙劈去。
閃電落下,驚響聲起,鼓起團團灰青色煙霧,連同蔓延出來的的“小路”一起,團團圍困於其中。
那煙霧蔓延至遠處,進入厲行衍一行所在地處。幸得幾人撐起的防禦還未撤去,那煙霧並未觸到他們半分。
不消多時,煙霧散去,佔據地面的粘稠血液沸騰起來,沉浸於血泊之中的手臂之上皮肉之中鑽出一隻只圓白粗長的蟲子,留下一隻只悠長不見底的孔洞。
蟲子越聚越多,直至最後,手臂之上再是半點皮肉也無,只餘一隻只漆黑髮亮的骨頭。
那些蟲子個個頂著一隻似人非人的腦袋,挪動著肥胖笨拙的身子,整齊劃一,偏頭過來看了厲行衍他們一眼,吱吱呀呀叫喚起來,聲音尖利刺耳,要將耳膜扎破。
它們叫喚著轉過腦袋去,一隻接著一隻,同訓練有素的兵士一般,排列整齊,將“小路”佔據,蠕動腹部,往正開的旺盛的曼珠華沙那處行去。
第一隻蟲已經爬上“莖幹”,便緊貼著那“莖幹”,一張大嘴張開,佔據整張臉的半。露出排列整齊的尖利牙齒,開始啃咬起來。接著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所有的蟲都到了“莖幹”之上。
咔嚓咔嚓的聲音越來越大,那些蟲子的身子也愈加肥碩腫大起來,已經成了之前的四五倍。
放目看去,曼珠華沙之下,已經全全被蟲子佔據起來。
隨著轟的一聲,蟲子帶著花朵應聲落地,揚起一陣濃密塵埃。
身後有人低聲詢問,“可是要去看看?”厲行衍抬起手臂,劍眉簇起。雙目凝重,示意後面先不要上前,且先再看看。
塵埃落地,那群肥碩的蠕蟲消逝無蹤。曼珠華沙豔紅花瓣淨數散落,盤踞漂之於血泊之上,兩者顏色幾淨融為一體。
堆砌成路的那些手臂骨頭沉入血泊之中,失了仿如從未出現過。
之前被纖長濃密的花瓣擋住,君墨他們並未發現於花朵之內,還藏著一人。此刻花瓣落淨,這才顯現出來。
那女子立於花瓣堆積而成的“小島”之上,手上正拖著一隻肥碩的蠕蟲。腥氣柔風往側面吹來,揚起她墨髮三千。
尚且帶著嬰兒肥的鵝蛋臉上,一雙柳葉細眉。眉間一點硃砂紅色,襯得她肌膚勝雪。雙眸含波斂下張起之時,帶出無盡超脫年紀的嫵媚風情。瓊鼻挺翹秀致,一張柔唇之上施以大紅明豔之色。微風帶過,將些許秀髮吹貼於她面上,更帶的幾許秀色。
此人正是借了靈犀公主身魄重生的沈青黛。
“是公主殿下!”身後粗狂喜悅之聲往前賓士而來,五人一同轉身過去,見是那粗獷大漢。君墨見他,嘴上笑鬧一番,戲謔之意卻未達眼底。
“喲,我當這位兄弟被那群黑鴉散下的羽毛給腐成一堆白骨了,沒想您到時氣運好的很。”
大漢冷笑一聲,滿是不屑的撇了君墨一眼,“怎的?我還活著這點,可是讓君巫心中不快?”
“同著你們這幫畏首畏尾的廢物一處,也是什麼都不得,倒不如我獨自一人要好些,還不怕被奪了功勞。”
聽得大漢這般話語,君墨倒是一改往時一點就著的火爆脾氣,兩手相抱,笑眯眯看著大漢。立於他肩上的小黑鳥好昂著腦袋,端是半點眼色也不施捨於大漢。
“廢物?你這周身泛臭的東西都稱不上為廢物,我們又怎敢當稱號?不過是塊頭大些,便就以為自個兒腦子也跟著一起壯碩?當真是蠢笨之至。”
君墨雖是不語,卻不表他人便也由著這大漢。大漢這邊話語才落,那相貌樸素的女子便就開了腔,恨不能用唾沫將大漢淹去。
“果真是婦人之輩,當真是口舌長的很。”那大漢自也是不呈相退,當即便就回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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