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料,方知姌果然叫住了他,“你等下,什麼意思?”
他微微側身,留下個囫圇剪影,“這個訊息,不只是你,雲楚璧也絕對會十分喜歡的,什麼意思你不用管,我只想問你,願不願意相信我?”
方知姌被他害成如此模樣,照理來說怎麼可能會相信,可萬事定局,她沒什麼可輸的,最多不過是自己的一條命,“我跟你賭一次。”
墨梵城少主滿意的笑笑,“那就好好等著吧,等你妹妹回來和你團聚,過幾日,我希望你到場。”
“什麼……”她話音未落,就見墨梵城少主側影一僵,一柄長劍明晃晃地戳入他的肩膀,劍柄處被一隻手牢牢握著,十分堅定的模樣。
他本以為十方塢除了方知姌以外深夜不會有人,到底還是大意了,這一劍太快,只夠避開要害,他腳上發力,長劍撤出的時候帶起洋洋灑灑的血珠。
他摸了摸傷口,然後慢慢抬起頭,露出一個詭異的、略彎的雙眼,“這麼遠,這麼晚,石音姑娘千里迢迢來可真的是不容易啊。”
倖存劍在她手心裡翻了一個劍花,“大名鼎鼎的墨梵城少主,石音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有些失望啊。”
他不屑與她爭辯,只是抬頭看了看月明當空,笑起來,“今夜是個好天氣,我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這便告辭。”
石音怎麼可能放過他,倖存劍一時內力充沛,對著他的背影就追了過去,墨梵城少主一個閃身躲開,轉到她的身後。
“嘖嘖,石音姑娘不會真的以為就能這麼把我殺了吧?”他伸手在石音後頸處狠狠點了兩個穴道,石音半身一顫,倖存劍跌落的瞬間身形一晃,像一隻折翼的飛鳥一般直直落下去。
她下意識護住要害部位,結果感覺到腰間一股力道襲來,被什麼人抱了個滿懷,她緩緩睜眼,墨梵城少主的臉藏得嚴嚴實實,那雙眼睛藏著星光,正笑意盈盈的看著她。
可怎麼看,都覺得是一個獵人看獵物的表情,所幸這個過程沒有持續多久,甫一落地,石音便從他的懷抱裡掙扎出來,那雙目光看得她渾身難受的緊。
“石音姑娘,以後可不敢這麼大意了啊。”他笑的很明快,足尖一挑將倖存劍握在手裡,再一擲,劍身插入石音腳邊土地半寸有餘。
“告辭。”
石音從腳邊土地中抽出倖存劍,表情晦澀難辨,方知姌也不知道她怎麼會忽然出現,一時有些愣神,等墨梵城少主走了後才如夢初醒,扶著石音進了屋。
“喝口茶潤潤。”她沒提墨梵城少主為什麼會深更半夜在這裡,石音也沒問,將倖存劍放在一旁,揉了揉有些酸楚的後頸。
平閱派的日子固然似水無波,但她到底還是放心不下方知姌,在她眼裡,方知姌不過也是一個可憐人而已,萬一有朝一日忽然死在十方塢,是不是連為她哭一哭的人都沒有。
方知姌哭笑不得,“你來這裡不會就是看我死沒死的吧?”
石音眯著眼睛看她,“你願意這麼說我也不否認。”
結果她沒死,自己險些走在她前頭。
方知姌垂下眼簾,伸手緩緩摩擦著手中的被子,上面畫了翠色勁松,寓意歲歲常青之意。
她說,“謝謝。”
這一聲道謝太過輕聲,石音揉著脖子,偏偏頭,“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