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四方業火之下,存活者唯有你和蕭淮初,當日方煙若也在,對不對?”石音近乎是逼問,“你之前從來不說,甚至也在尋找百蠱宗的秘書卷宗,也是為了尋找方煙若對不對?”
只不過你和雲楚璧是有區別的,雲楚璧是抱著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心理,而你,知道所有真相的你,卻選擇了緘默,你抱著的是要尋找到她的屍骨的心思。
帶回來好好葬了?石音並不這麼認為,方知姌之前的所作所為也不像是這樣想的。
“你來此,就是想得我一個肯定,以此來推翻你有可能害過方煙若的指控,是嗎?”方知姌笑得雲淡風輕,“其實沒人很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你大可不必證明你的清白,在所有人心裡,方煙若該死。”
“那麼在你心裡呢?”石音聽著最後五個字覺得格外諷刺,“方知姌,你對你的妹妹到底是種什麼心理,我現在越來越不懂,你是想找到她的屍骨,以此來為你父親洗去罪名嗎?”
方知姌晃了晃手裡的杯子,“有這種心思。”
石音當時昏昏沉沉睡著的時候,重生過後的所有事如同浮光掠影一般在眼前悉數閃過,她一直沒想明白很多事,比如方知姌對方煙若的情緒,比如蕭淮初對方煙若的心思,但後者不重要,前者則格外要緊些。
當時方知姌對她說的那些話,分明是又愛又恨的,但是在方煙若疑似出現的時候,她卻表現的不慌不忙,她那麼篤定那不是方煙若,不就是正和蕭淮初所說的一模一樣麼,因為她早就知道方煙若死了。
那麼最初的最初,雲楚璧說方知姌胃口很大,也想吞滅了百蠱宗的秘書卷宗,她一個武林姑娘,不懂醫術不懂蠱蟲,要那些東西有何用,可是所有事情串聯起來,她怕是和雲楚璧一樣,也是為了方煙若。
凡事有因有果,她要尋找方煙若勢必有緣故,如果她知道方煙若死了,那麼屍骨有何用,方二小姐早早地就下葬了,肯定不是帶回來厚葬,以此招攬更多的罵名,也讓她坐不穩武林盟主的位子。
對,武林盟主位,她需要一個更加公平公正,能夠證明她能夠好好地公平對待所有人的證據,這樣她才坐的穩。
石音也不希望把人想的如此之壞,所以她急急忙忙前來求證,帶著一些憤怒,帶著一些可悲。
“我原來以為你只是有些剛愎自用,其實也只是為了方氏十方塢,為了你們這個家,現在看來,是我太過於高看了你,什麼家,什麼親人,什麼血濃於水,你要做的分明只是你自己的位置。”
石音心裡泛上濃重的悲哀感,“方知姌,你不過就是為了能夠安撫你自己才安慰自己說是為了你父親為了十方塢,其實歸根到底,你不還是希望自己過得好一些嗎?”
“隨便你怎麼說。”方知姌此時此刻倒是擺出了一種毫不關心的態度,“反正我的名聲不好,拿一個方煙若的屍骨回來,當著所有人的面證明她已經死了,難道不好麼?這樣,我父親的罪名,也可以洗去一些。”
“她是你親妹妹。”石音只有這六個字,別的什麼都說不出口。
方知姌重重放下杯子,“可她也殺了我母親。”
“方煙若屍骨若是現世,你想過雲楚璧嗎?”她聲音帶了一絲顫抖,方知姌什麼都不顧只顧自己,“方煙若存活於世,無論在哪裡都是對於他而言能夠支援的存在,你毀了方煙若,就是毀了雲楚璧。”
方知姌什麼都沒說,只是低頭抿了口茶喝,石音頓時清醒,她怎麼會在意雲楚璧,她在意的明明還是她自己,雲楚璧現在要名望有名望,要武功有武功,推翻她這個武林盟主輕而易舉。
雲楚璧若是毀了,她開心還來不及。
“你真的是瘋了。”石音想不到一個人為了權利能到如此地步,“你所說的那些家國天下,大義凜然都是假的嗎?”
“所以我也很好奇,你真的很有膽量,有膽子來跟我說這些。”方知姌轉過身來,“我若是你,知道這些事,自己默默曉得就得了,過來問,找死嗎?”
石音下意識退了幾步,她手無寸鐵,現在等於送羊入虎口,方知姌卻是轉身一撩衣袍坐下,“得了吧,人人見你進我屋子,你若出了什麼意外,蕭淮初他們能放過我?”
她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方知姌一面威脅,一面又不作為,真的很難讓人懂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從她進屋開始,就覺得方知姌身上有什麼東西、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她原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現在看來並不是。
“你今天來問我,歸根到底,還是想問清楚方煙若死沒死吧,說實話,她死了,我親眼見她死在我面前,這個答案,你可滿意了?”方知姌勾了勾唇角,“還有別的問題嗎?”
“我是想問問,我以為你會很遺憾的告訴我,並且跟我講說這幾日裡發生的事情怕是有陰謀在,”石音搖搖頭,“所以我也沒想到,居然能讓你說出這麼多‘真心話’來,不是我想問的,是你逼我問出口的。”
一字一句,石音只是覺得越聽越氣,於是越問越離譜。
她居然是這樣毫不在意的態度,難道自己親妹妹死在眼前一點都不難過的麼?
石音忽然覺得荒謬至極,她醒過來後見到的很多人都荒謬至極,她不想說什麼別的了,也說不出什麼別的,拂袖而去,摔門聲震天動地。
方知姌的後背挺得直直的,什麼都沒有說,就連那樣失禮的態度,也只當做看不到聽不到。
綺芳見石音走了,還走得那般不愉快,於是急急忙忙進來,“大小姐……”
方知姌僵直了半天的後背瞬間鬆懈,整個人像是無力一樣往桌子上一趴,擺擺手示意自己無礙,綺芳知道她的脾氣,勸她的話到了嘴邊一個字都蹦不出來,也不敢扶她,只好垂手退下。
關門前她看到伏在案邊的方知姌手伸到桌下摸索著什麼,良久,翻出來一塊靈位一樣的木牌,上面隱隱約約寫了三個字,綺芳看不清楚,但她知道那寫的會是什麼。
一滴淚自方知姌眼角滑落,聽見她若有若無的嘆息,“……我還能求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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