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這麼多年也是孤苦,塢主總想彌補,但是總歸缺了些什麼。看著大小姐天天心事往肚子裡咽,實在憋不住了只能和夫人還有二小姐的牌位講,不敢給塢主添麻煩,我們看著也是心疼。”
那兩個婢女相攜著遠去,倒是讓偷聽的小姑娘來了興致,她總看大小姐一副堅韌又驕傲的模樣,時時刻刻四平八穩,倒真想知道她會與已故的夫人和二小姐說些什麼。
她趴在窗戶底下,略略往上一冒頭,正好和陽光照進屋內的光線對了個正好,她趕緊蹲下,眼前還有些模糊不清,心裡明白了,“原來是大小姐抱著那好劍,怪不得沒看到。”
方知姌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在她印象裡她就沒這麼輕柔的說過話,“娘,妹妹,我及笄了。”方知姌緊了緊懷裡的長劍,“這是爹給我的,我,我會好好接著,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娘、妹妹,如果你們都在的話,該多好……”淚珠一滴一滴砸下來,蜿蜒成一道細細的痕跡,劃在劍身上,“知姌是替我們三個人活著的,我曉得。”
“爹讓我取個名字,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爹一跟我說起名字時,我念起的兩個字最好。”
“念晚。思念永雋、為時不晚。”她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淚珠,“當然,我印象中,娘一直溫婉和順,妹妹閨名也取知婉,所以我覺得,這個名字甚好。”
“好啦,女兒要準備及笄禮了,娘、妹妹,知姌以後就是大人了,會照顧好爹、十方塢的,你們別擔心。”
方知姌說完就從凳子上起身,剛剛開啟房門就被腳下突然出現的一團不明物體嚇了一跳,險些叫出聲來,那一嗓子憋在喉嚨口,定了定神才發現那是個人,還是個小姑娘。
她十分難過,怎麼到關鍵時刻想跑卻發現腳麻了……
方知姌見她有些眼熟,趁著沒人注意連忙把她拽到屋裡,關門,一氣呵成,小姑娘整個人是被拖著進來的,以至於腳下還麻得很,進屋後一下子跌在地上,難受了好久。
她心心念念要看一眼的好劍此時此刻正任她打量,修長的劍身就抵在她喉嚨口,想不看都難。
她艱難的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撥了撥劍尖,“那個……大小姐有話好說。”
“你是何人?”方知姌冷起來的氣質是很怕人的。
她急急忙忙挑明身份,“我我我……我是山腳下的孩子,被選上來作為給二小姐祈福的那批人裡的其中一個,大小姐你見過我的,我叫方煙若。”
她這麼一說倒是讓方知姌戒備心鬆懈了幾分,語氣也沒那麼狠厲,“這個時候你們不應該跟著養母們在忙碌麼?鬼鬼祟祟來我這裡作甚?”
方煙若手一攤,“聽說大小姐得了一把好劍,心癢難耐過來看看,真的就看看,連碰都不想碰,更不會是偷……”
她越說方知姌的眼神愈發暗淡,本來她其實沒往那裡想,方煙若也明白過來,伸手撥了撥劍尖,“好啦,你看,我碰都碰了,今天算是賺了,也沒什麼別的心思了。”
方知姌劍尖指向她懷裡,“鼓鼓囊囊的是什麼?”
方煙若急忙把饅頭翻出來給她看,“大小姐明鑑,大清早上起來幹活,飯都沒吃自然沒力氣,屋裡有幾個涼饅頭我吃了,可最近娘身上不舒服,哪裡能吃涼的,就給她拿幾個熱饅頭。”
“你倒是有孝心。”方知姌收劍歸鞘,“腳還麻麼?”
方煙若揉了揉,“不麻了不麻了,多謝大小姐關懷。”
“方才我在屋裡說的,你聽了多少?”方知姌別過頭去,碎下來的一些髮絲遮擋住了她的神情,但能見她面頰緋紅,有些窘迫。
她從小看管冷言冷語,揣測人的言語神情,自是明白了什麼,雙手一捂耳朵,“哎呀,我剛剛被那劍的凜冽光芒震懾,真的是除此以外什麼都顧不得,大小姐你在屋裡說了話?說了什麼呀?”
方知姌被她逗笑了,“算你機靈,看看你那模樣,也不怕身體受涼?女孩子身體涼不得。”
地上的小姑娘面容還沒張開,尚未脫了稚氣,加上之前腳麻,伸長了腿坐在地上也不覺得冷,她歪歪頭,“我從小沒人管沒人理的,哪有大小姐悉心教養,涼不涼的,身體不生病也就是了。”
方知姌拽著她起來,“你叫方煙若?可是塵煙的煙,若即若離的若?”
這些從山下帶上來的,雖不跟她一處學習,但基本識字什麼的還是要教的,方煙若想了會兒,卻搖了搖頭,“非也非也,煙是這個煙,卻非這個若。”
“我也不知道怎麼組詞,惹人生厭的惹你曉得吧?我其實叫這個音,這個字不是一字多音嘛?”
方知姌先是皺了皺眉頭,因著這個發音聯想的字不大好,但又明白過來,怕是從梵語轉化而來,默默唸了句罪過,“原是如此,甚好。”
“我也覺得甚好,”小姑娘倒是沒客氣,大大方方應了這句,“尤其是……有人叫我阿若的時候,總覺得比叫其他的好聽得多。”
是誰?
這句話她沒問出口,就被險些要耽擱的時辰弄得猝然轉醒,急急忙忙推門走了出去。
那時候的她並不曉得,這個方煙若的名字,會如鬼魅一般,纏繞著她年年歲歲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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