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伯佘面帶憤恨,不屑地翹起一側嘴角。
“我當時還小,哪裡能把他們怎麼樣?倒是他們一家遭受了報應,那個里正升官之後,沒過多久便被彈劾放逐,死在了路上。里正的兒子也落了一個包庇之罪,她妻子孃家被牽連,這兩家都沒有什麼好下場。這都是他們的報應!報應!”
蘇瑾嘆了口氣。
“所以,里正死了之後你就到了寺廟中?”
範伯佘有些驚訝地看著蘇瑾。
“沒錯,當時,我本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在里正家長大成人,然後慢慢報仇。誰想到他們一家的報應來的太快了,老天替我報了這個仇!我無依無靠,又不想擔著一個罪人之子的稱號,為他們家繼續延續罪惡,所以便一個人逃出來了。躲到了寺廟中,幸好當時主持收留了我,我才沒有餓死。”
梁清子注意到,範伯佘在談到主持的時候,神色明顯柔和了很多,情緒也平復了不少。
向來,寺廟裡的日子,應該是範伯佘過得最平和的日子了。
“我在寺廟中拜了師父,卻一直沒有剃度。主持說,我塵緣未了,六根不淨,無法剃度。那時候我就知道,佛祖無法化解我心裡的仇恨。我也不願意讓他化解。”
“就這樣在寺廟中過了兩年,一個京中的書香世家到寺廟中上香。我與他偶然間聊起詩書,後來,他就出錢供我上學堂,直到取功名……”
“可惜……這家大人還沒等得及我的官職任用下來,就病逝了……”
範伯佘的表情有些痛苦,他彎下腰,用雙手遮住了臉。
“小的時候,我父母和姐姐相繼離開,同村的孩子有人說我是掃把星,說是我剋死了我的姐姐和父母。後來,我到了里正的兒子家裡,還沒開始做什麼,他們一家就獲罪流放了;再後來,好心收養的先生英年早逝……我甚至懷疑,也許我真的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不管誰跟我親近,誰都會慘遭厄運……”
梁清子過了很久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可是,我們調查到了那一年的官員任用情況,以你的天資,足夠留在京中任職。你要報復的人已經死了,為什麼要放棄大好的前途?”
說完,梁清子自己有些後悔。
為什麼?
還能為什麼?
範伯佘恨得不光是里正一家。
他恨得是整個平陽村!
恨得是平陽村裡所有的人!
在他眼中,范家所有的厄運,都來源與平陽村中人的惡意。
里正的兒子固然拋棄了範蓓蘭。
里正一家更是還得范家家破人亡!
可是,在范家被害這件事情當中,平陽村民的那些不屑的目光,惡毒的話語,都是將范家推向深淵的惡魔之手!
範伯佘突然笑得有些瘋狂。
“我家破人亡,恩人也死了,我的人生已經毀了,還在乎什麼前途不前途的?”
他似乎在嘲笑著自己。
“我自請調離出京,甘願到這平陽村來,當一個小縣令。”
“幸運的是,沒有人記得我。我努力跟他們套著近乎,打好關係,爭取每一個人對我的信任。”
“我對他們幾乎是有求必應!開始的幾年,他們的確對我有所防備,但是漸漸的,他們信任我,依賴我,覺得我就是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
“我知道,機會來了。”
範伯佘冷笑著,那笑中帶著一絲寒意和冰冷。
“後山的迷霧是我放的。有人給了我一個小小的水銀球,說是放到河水中,就可以變出有毒的氣體。這氣體可以讓人失去意識。”
“我引導他們一個一個地走上後山,失去意識,然後在後山懸崖墜崖而死!”
“湍急的河流可以將屍體很快衝到下游去!村裡的人們從來不出去,他們越是害怕,就越不敢出去。在這些人看來,上山的人,就是被鬼吃掉了,而且連骨頭都不剩!”
“我計劃的天衣無縫!只要再過兩個月,我就可以讓平陽村神不知、鬼不覺的,變成一座無人村!”
“可是我沒想到,你們竟然會來,而且調查地這麼快!”
玄九將眼睛一眯!
“你為什麼給我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