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澤師弟,當我決定來找你的時候,哪怕並未站在絕對的公正立場上,但你也應該理解,我畢竟與陸兄有那樣的交情在,並且,我不曾有任何私心,所來目的只有一個,不想我人界有這樣的損失。”
看著唐澤,文子隱聲音略顯清冷,緩緩道:“你這諸般算計,著實大可不必!”
唐澤輕聲一笑,話題似是跑偏了:“此生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朋友,但曾經有一人與我說,我可以相信她,她也願意和我交朋友。”
“我知道她當時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心思與你一樣,為的只是人界,而並非我唐澤這個人。”
說的是明月心!
當天濁遺山中無意相遇,短短時間中,看似沒有更多的交集,實則彼此之間的那些話,都給人不小的觸動。
唐澤知道明月心所做原因為何,那不是他想要的。
“說實話,聽在耳中很不舒服,倘若我唐澤沒有這一身過人的天賦,她會如何,你文子隱又會如何?”
但後來,在南元學院中的時候,那份相識,卻是個全新的開始。
那個時候唐澤就知道了,明月心要認識他,只是因為他是唐澤,與其他任何無關。
明月心從此,對他有了一份理解,或者,感同身受。
唐澤看著文子隱,笑道:“你讓我理解你並未站在公平的立場上,理解你與陸玄罡的交情,從而要理解你的偏向,請問,誰理解過我,你又是否理解過我?”
“明知道我輸給陸玄罡之後,會被整個人界唾棄,你卻依然這麼堂堂正正的要求我輸掉這場大戰,文子隱文師兄,你沒有算計我,但你比算計我更加可惡,因為你在用一種大義的名分,去強行要求他人該如何做,卻從來都沒有去考慮他人的感受,沒有去在乎他人的下場。”
“你說你沒有私心,既無私心,為何不能公平公正,既無私心,你敢否以至聖先師之名來起誓,你文子隱所做,沒有夾雜半點私人感情?”
文子隱微微揚眉,沉默許久後,道:“很多事情,我並非沒有考慮周全,倘若我真是你口中這樣的人,唐澤師弟,我不會來找你,更加不會在你諸般算計,諸般嘲諷後,還能有一份心平氣和。”
“你並不信我,自然就不會相信我此刻就開始的準備,如此,你讓我說什麼?”
唐澤道:“當天我說過,讓你先去做一件事,請你好好去看看今天的陸家,而今看來,不需要去看,心中也大概知曉今天的陸家是怎樣。”
“文師兄,不如我們來打個賭,你先去看清楚大長老的心思,然後,再來找我說,如何?”
“當然,你得要細心些,孟龍剛出去了,他就必然會把那些話告訴大長老,屆時,你就未必能夠看到他老人家的心思了。”
文子隱聞言,不覺又是一聲苦笑,道:“明明每次都是我來勸你,怎麼到最後,反倒按照你所說的去做了?”
唐澤道:“因為,我講的是事實,講的是道理,而文師兄你是君子!”
哪怕文子隱有私心,諸多做法讓唐澤很不能理解,卻並不能否認對方的品行。
文子隱神色一正,緩緩抱拳,旋即轉身快速遠去。
事實,道理,最簡單的四個字,也是人們最應該遵守和認可的準則,然而人心之下,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
這個話,讓唐澤講出來,對人界而言,著實是莫大的悲哀。
難怪,身為罪子,唐澤可以活的這麼理直氣壯,可以不用在乎世人的想法,因為至少,他自己從來都沒有做錯過,他當然可以坦坦蕩蕩。
看著文子隱離開,嶽書辰輕聲一笑,道:“文師弟聲望、影響力都不錯,他若願意為你從中周旋,往後就能輕鬆許多了。”
唐澤笑了笑,卻沒有這麼樂觀。
他不否認文子隱的品行,卻也不能忽略掉文子隱的身份。
天地君親師,這是儒家最重視的人倫道德。
只要沒有明確徐百川的狼子野心,文子隱其實能做的不會有太多,而這靈院中,類似文子隱這樣的君子又有幾個?
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罪子的身份。
這個與生俱來的身份,會令太多太多的人,對他有極其刻板的第一印象。
想要改變,何其之難!
所以,與其想辦法去改變別人,唐澤從來做的事情就只有一個,盡他最大的努力,努力努力再努力,更快來提升自己。
當足夠強大了,便可去查清楚往事緣由,這才是最好的改變。
唐澤不否認,不提狩獵場中嶽書辰對他的照顧,在靈院中,還有趙燭等人,可是,都太不容易了。
他很不容易,趙燭等人同樣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