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子提起匕首,驅使練氣境巔峰提煉得出的那一絲靈力,沿著手臂湧入器身,使之尖端放出一點猩紅光芒,散發出幽冷死寂的氣息。
夏同蒲抬頭凝視,此時瞳孔一縮,低語道:“這是法器!”他大感吃驚之餘,自知無形熱蛟無法馬上回救,更不願讓此男子真的將血色匕首紮下。夏同蒲體內靈力翻湧,瞳孔內白芒隱現,胸膛再次詭異的鼓起,就要強行催動某個護身秘術,同時手掌一翻,手心內有著一枚寶石狀的法器。
未等夏同蒲下一個動作做出,驀然間兩道人影顯現在他與血子之間,一個是面目普通的中年男人,另一個是頗有些俊秀之意的十七八歲青年。
“住手!”夏遼斷喝一聲,眼睛卻盯著前方的男子看去,他真正的目的顯然並非阻斷比試,而是眼中的此人。透過某些關係打聽血天宗內訊息的時候,他得知某些頗為恐怖的傳聞,今日一試,正是要驗證傳聞是真是假。
宗天擋在奴僕血子的身前,單手掐起法訣,另一隻手隔空一抓,手心裡抓出一團灰白光暈。他何嘗不知夏遼心中所想,抬頭朝夏遼微微一笑,瞳孔中現出些許暴戾的神色。
即便是樓閣上的凝液境修士都難以察覺到,石臺上兩股力量悍然對撞,一道氣浪漣漪般擴散開來,石臺地面磚塊翻起,碎裂的岩石四下飛散。這道氣浪遠比剛才的聲勢要小,僅僅捲過石臺,便自行消失,這並非對撞的力量不強,而是兩個對手將威能牢牢掌控在侷限之內,既能最大限度攻擊對手,又能掩蓋攻擊的聲勢。
在有限的一瞬交手當中,宗天與夏遼對了個平手,兩人的身形絲毫未有晃動,雙腳牢牢粘在石臺地板。他們各自身後的夏同蒲和血子,不約而同地倒退幾步,無論是蓄勢待發的秘術,還是靈力驅動的匕首,都被巨力震散。
不僅一眾弟子仰視著宗天與夏遼二人平頭對視,樓閣之上的百靈宗修士紛紛露出震驚的神色,心中實在難以相信眼前的景象。
宗天氣息平緩,微笑著抬起雙手,朝夏遼一抱拳:“前輩讓了在下半式,令在下感激不盡。”
是否真的相讓,只有臺上的二人心領神會,夏遼哼了一聲,轉身道:“夏同蒲,你已經輸了,當眾認輸吧。”
夏同蒲大驚,忙站前一步,說:“孫兒還有法術尚未使出,而且他的攻擊未必對孫兒奏效,怎麼……”
“鬥法拼殺,只是看誰的法術強不強,厲害不厲害的麼?再說了,這次失敗,下次贏回來就是!”夏遼沉著臉道:“輸了便是輸了,馬上認輸!”
縱然心裡大為不甘,夏同蒲不敢有絲毫抗令,深吸了口氣。他邁出一步,低頭朝血子道:“你贏了,我輸了。”
血子體內靈氣枯竭,只能臉色難看的抱拳回應:“論實力公子遠在我之上,這次是我僥倖贏了。”夏同蒲低頭聽著,卻緊緊握著拳頭,青筋自拳頭上繃起。
“既然你贏了,我自然不會對晚輩食言,這便是那本‘無形天’,拿去吧。”夏遼扔出一枚玉簡,令血子接住。
“還不快謝謝前輩。”宗天說,兩人默契的沒有提起玉盒之物,算是直接從宗天的口袋轉移到了夏遼的儲物戒裡。接下來倒是沒有什麼大事,交談兩句,兩人各自帶著自己的晚輩,飛上樓閣,隨後一個師叔飛下,驅趕著天榜閣前的人山人海。
黃昏時分,紀弘和與奚若蘭走在一起,景諱走在他們身前,免得打攪他們兩人。到了居所樓閣,他轉頭抱拳道:“今日就此分別吧,見識到那種大戰,我現在的確需要一個人安靜一會。”
“那就祝願景道友從剛才的大戰有些感悟吧。”紀弘和跟奚若蘭黏在一起,彷彿連短短說話的時間都不願分開。
景諱臉皮抽搐一下,連忙上樓,將兩人拋在樓下。他經過艾之卉所在的樓層時,遠遠地望了那張禁閉的房門一眼,收起目光回到房間裡。當他躺在床上,仔細思索著今早的見聞時,不由緩緩吐出一口涼氣。
他現在確認了,宗天的確不是尋常的凝液境修士,強大之處超乎他的想象。
“那可是能與結丹境硬拼而不落下風的人啊,即便師祖有所留手吧,都足夠駭人聽聞了。”景諱慢慢地自語道:“看來晉升至凝液境還是不夠啊,必須變得更強才是,要成為凝液境中的強者,說不定才能與宗天抗衡一二。”
他翻過身,忽然無奈一笑,自己連練氣境後期都未踏足,倒考量著凝液境以後的事情。雖說服下重靈丹以後,練氣境後期的修為對他而言是一路平川,不過練氣境巔峰以及往上那道卡住無數人的關隘瓶頸,才是他真正需要重視的。
此夜昏沉睡去,隔夜以後,當景諱醒來,並正想前往天榜閣接下一兩個任務的時候,他發覺宗內某個氣氛忽然改變了。
夜晚對於修士來說,相當於另一個白晝,於是昨日的賭鬥結束以後,從宗門勢力範圍各地趕來的那些修士們,要連夜趕回領地打理事務。然而包圍宗門的大陣仍未開啟,許多人試圖從玉鈴門硬闖而出,反被大陣的威能反擊成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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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訊息不脛而走,猶如瘟疫般在眾弟子中蔓延,不少近日無意離宗的弟子都惶恐起來,想方設法的尋求離宗之道。
甚至在半夜裡,某個領頭人聚起上百來人,要強硬擊破護宗大陣。忽然一個師叔自高空掠來,狠狠警告一番後,擊殺該領頭人物,揚長而去。景諱行走在宗門內,發覺驚慌的情緒在宗門裡蔓延開來,他找人稍微一問,才知道宗門的物資再也沒能從外界運進來過。
其他修煉物資不提,一些水源食物之類的,價格猛漲不休,而且搶購的人源源不絕。他們只是練氣境修士,縱然能夠辟穀數個月,時間一過他們該餓死的還是得餓死。想到這裡,景諱不由得暗自苦笑,要是護宗大陣的異狀持續下去,他們這些練氣境弟子說不定真得餓死,對於修士而言真是一種恥辱的死法啊。
宗門小鎮的某個樓閣,一批頗受重視的家族子弟聚合起來,他們臉上絲毫沒有外界修士的驚慌,反而閒情愜意地交談著試煉中的見聞來。
段日暉儼然位列其中,身為一個焦點人物之一,他身邊有著幾個段家子弟,其中兩個曾與景諱見過面。段日暉早已獲悉堂弟的傷勢,這些天忙東忙西,便是為了給堂弟續肢接體,可惜連日勞累以後,還是以失敗告終。
“我們這些人不用著急,趁現在這種良機,哄抬一下物價,把底下那群人的積蓄搜刮完,日後到了新宗門,手上的籌碼更多一些。”其中一個張家子弟大聲笑道,他便是宗門內偽法器類高價的始作俑者之一。
“是啊,張越脈你的腦袋瓜子靈光得很,姐姐我反應過來的時候,物價已經抬不動了,底下那群廢物弟子真是一窮二白,一點油水都榨不動。”一個女子笑道。
驀然間,段日暉站起來,引得其他人矚目於他,更有幾分疑惑地看著他。“我已經不想再幹等下去,你們也別勸我,景諱是吧。”段日暉壓抑著怒火,呢喃道:“我會讓你見識一些什麼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身旁眾人心裡苦笑,自從得知堂弟段玉軒遭受斷臂重創,段日暉便屢屢自責,若非周圍旁人勸他別再隨意滋事,他早就衝過去,尋找那個名叫“景諱”的小子復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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