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榜閣前人山人海,所有人都摩肩接踵,無一不盡力伸長脖頸,望向廣場中心的那座石臺。天榜閣的屋簷上臨時改造出一棟樓閣觀臺,那些師叔以及頗得重視的家族子弟,坐在樓閣座位上,得以一覽無餘的將下方石臺收入眼簾。
樓閣裡,卻另有一些血袍修士,集體盤坐於一個角落裡。百靈宗人與血天宗人的間隔處,一箇中年男人身穿灰袍,面無表情的閉目盤坐於蒲團上,周圍所有人,包括下方偶有弟子抬頭仰望,都將崇敬的目光集中在此人身上。
百靈宗唯一的結丹境修士,名號響亮於附近數個宗門千年之久,並身為百靈宗第一大族夏家之主,此男子名為夏遼,在場可謂無人不識君。
石臺上,夏同蒲同樣閉目盤坐,偶有一縷無形波動,猶如迸濺的火星般掠過身旁。許多練氣境弟子以感靈術去感應夏同蒲身上的修為,察覺不了任何靈氣,彷彿此人只是一個普通凡人。
這些弟子顯然不會蠢到以為自己的感應為真,他們大多數頗為欽佩,暗想練氣境第一人就是不同,以練氣境的修為就懂得收氣斂息之道。但那些百靈宗的師叔,以魂力縷縷掃過夏同蒲的身軀,無一不感到震駭驚疑,連那個面蒙輕紗的女子,都以手捂嘴,掩不住心裡震驚。
血天宗這邊頗有些議論紛紛,不少人看著宗天,低聲問:“難道這人真的服下漿脈丹麼?他竟如此瘋狂,有了結丹境的支援,他還得去冒這個一旦失敗必定身亡的風險嗎?”
宗天低頭不語,而夏遼一轉頭,平淡的對他道:“宗天道友,時辰已到,賭鬥可以開始了。”
“既然前輩開口了,那我跟夏道友的賭鬥,的確應當開始了。”宗天慢慢站起來,臉帶著一絲微笑。血天宗這邊的修士更顯訝異起來,卻收斂了議論聲音,齊齊看向宗天,等待著他下一句話。
石臺下,夏同蒲依舊盤坐,似乎察覺到什麼,睜開雙眼注視著樓閣之上。不少人都注意到夏同蒲與宗天的對視,登時大為吃驚,嘈雜的談話聲包圍了整座石臺。
“不會吧,夏同蒲要跟凝液境的打,他瘋了嗎?”
“我還給夏同蒲投了全副身家了呢,完了完了,我一定血本無歸了!”
“不可能,我們的師祖就是夏家的人,他不可能看著夏同蒲白白丟臉,一定不是!”
這些聲音無法影響夏同蒲分毫,他凝視著宗天,利劍般的目光釘在對方臉上,隨後丹田裡的靈力慢慢溢位,滔滔洪水般奔淌在體內。夏同蒲身上氣勢大發,近乎形成實質的風浪,向石臺下席捲開來。不少弟子站立不穩,然而更多人感應到,夏同蒲此時的氣勢以及對應的修為。
“凝液境!”不知是誰在一片寂靜中,脫口喊出聲音,尖利地飄蕩在天榜閣前。
樓閣之上,宗天嘴角慢慢翹起一道弧度,他並不馬上下樓,反而轉身向夏遼施了一禮:“前輩,晚輩願意以另一種方式賭鬥,不知前輩可否應允。”
“宗天道友,你的實力如何,我透過些手段打聽到了,應對我的孫兒絕無問題。”夏遼慢慢地說:“你儘可下樓給他一個教訓,讓他意識到自身的狂妄,這對我孫兒的成長亦有幫助,而我是不會有任何怪責於你的。”
“晚輩的確認為,夏同蒲道友需要一些教訓,不過晚輩想要以另一個人代勞,而且願意奉上這種貴重的賭注。”宗天低聲道,他揮手飛出一個玉盒,被夏遼伸手接住。
稍微掀開玉盒一角,夏遼竟咦了一聲,臉上頗有些驚疑之色,能令結丹境修士如此驚疑的,玉盒內必定是極其珍貴之物。宗天微笑,繼續道:“這位代勞之人,是晚輩從宗內呼喚過來的一位奴僕,他在我座下為奴大概有五年之久,尚不能突破練氣境巔峰的修為,成為凝液境的一員,讓前輩見笑了。”
血天宗修士後頭,一直站立的某人邁出一步,穿著臃腫的風衣,兜帽擋住他的臉龐。不過這自然擋不住結丹境修士的魂力,夏遼掃他一眼,感知到對方身上練氣境巔峰的修為確鑿無疑。
他的語氣帶上了些許火氣:“你是說我的孫兒,會被這麼一個練氣境修士所教訓?”
宗天絲毫不見慌張,繼續道:“讓我的奴僕下去與夏同蒲道友一戰,輸的話,這個賭注歸您,僥倖贏了,我不要求任何東西,前輩意下如何?”
夏遼緊緊抓著那個玉盒,彷彿難以放下里面的珍貴之物,他長吐一口氣,大聲道:“既然你執意要輸,我便讓你輸個痛痛快快!我也不願佔晚輩的便宜,這片玉簡,裡面是我修煉功法‘無形天’的複製玉簡,這個小子贏了,他就拿到了這種無上神功。”他伸手一拍,玉盒與玉簡齊頭落在木板上,夏遼反唇相譏道:“現在這小子第一步需要考慮的,恐怕是如何從這樓閣裡下去,千萬別還未踏上石臺,就摔得粉身碎骨了。”
百靈宗後面的修士都聽懂了,此時不由得大笑起來,其中三分是因為夏遼的笑話,七分是對夏遼的討好,其中又以張姓胖子師叔笑得最為奸猾,最為難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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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遼揮揮手,止住後方的笑聲,一縷魂力纏繞下去,對著夏同蒲傳音。情況發生變化,使得夏同蒲有些發愣,然而說到那個玉盒之物時,他眼底猛然掠過一絲貪婪之意。
夏同蒲深吸一口氣,慢慢站起來,陰沉的目光仰視著宗天。他縱然極其在意玉盒之物,同樣對宗天的輕蔑大感惱火,即便服下“漿脈丹”堪堪突破至凝液境,境界為穩且靈力虛浮,再怎麼說他都不可能被一個區區練氣境所傷。
“那就玉盒連同你的恥辱,讓我一齊收下吧。”夏同蒲以唇語說。
“血子,下去吧,別給我丟臉了。”宗天閉上雙眼,淡淡地說。名為血子的兜帽男子,默不作聲的站在樓層邊沿,雙手張開,直接從上方躍下。
絕大多數弟子口瞪目呆的看著一個人影從樓閣上直接墜落,夏同蒲露出些許沉吟之色,而樓閣上的一眾師叔,面無表情地盯著兜帽男子的墜落。
血毒手,具化!兜帽男子低聲一喝,百千血絲自袖出,紛紛刺入石臺之下,搭建出一片平滑的血光。他伸出拳頭,往血光上一砸,寬大的衣袖膨脹而起,手臂上的肌肉宛如岩石硬塊,竟一下將衣袖撐開。
悶響一聲,一道氣浪漣漪般擴散開來,整座石臺猛烈震動,粗大的龜裂紋蔓延直伸,巨大的石磚碎裂揚起。兜帽男子已然半跪在石臺上,眾多血絲沒入其手臂,隨著他慢慢站起來,練氣境巔峰的修為盡顯於外,那根手臂,彷彿雕琢粗樸的石柱,依其形狀絕不是人類的手臂。
這一下子,眾弟子得以知曉即將發生的事情,猶如巨木撞鐘般的驚駭自他們心底湧起,這個陌生男子要以練氣境巔峰的修為挑戰凝液境的夏同蒲!
“我曾在試煉中見過這種怪東西,而且問出些什麼來。”夏同蒲面無表情地說:“血融體,你融合的是哪種妖獸的靈材。”
“臂錘猿的手臂。”兜帽收在腦後,露出這張粗獷的臉龐,男子咧嘴一笑,毫不掩飾地說:“而且晚輩無法全力掌控此猿臂的威力,要是失手傷了前輩,可不要怪罪於我。”
瞳孔中怒火一閃而過,夏同蒲沉聲道:“凝液境妖獸臂錘猿?即便是本體站在我身前,我都毫無畏懼,你這血融體煉成的手臂,我還能畏懼半分不成!”
他抬起手,一道寒光飛出,卻是一件飛劍形法器,包裹著濃烈的紅光射向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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