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弧矮下身,抬起頭,雙眼死死頂著撲來的巨虎。她將大刀刀背對著自己,刀鋒直直豎起對外,左手持刀柄,右手手掌壓在刀背的前段,微微前傾,彷彿一把開了鍘的鍘刀。
虎頭像一張巨大猙獰的面具向她壓來,她仍舊紋絲不動。
高荻驚撥出聲。
就是現在!
白弧弱柳一般向後彎折,又似一把尖刀鑽入老虎的下腹。高荻嚇得大叫起來,只看見白弧被老虎撲倒了,然後,好像是撲得太用力撲過頭了,還是白弧自己躲過了,總之老虎大吼了一聲,就一動不動了。
白弧則躺在老虎身後不遠處,也是一動不動。
高荻抱著啼哭不止的嬰兒跑到白弧身邊,只見她一頭一臉的血,染透了上半截衣服,看不出哪裡受了傷。
事實上,白弧已經被厚厚的血糊得五官都看不清楚了。高荻將女嬰放在一邊,把白弧扶起來,用衣袖擦了擦白弧的眼睛鼻子嘴巴,只能勉強將血擦得薄一點。
“小白,小白,你醒醒啊!”高荻喊道。
白弧咳嗽了幾聲,睜開眼睛,又馬上閉上。
“我眼睛裡進血了,帶我去水邊洗洗。”白弧虛弱地說。
高荻開心得快要哭出來:“小白,你沒事?你沒事,太好了!”
“你安靜點,我現在渾身都痛。”白弧說著,卻還強撐著要站起來。
高荻趕緊扶住她:“你當心。我把寶寶抱起來,就來扶你。”
高荻將嬰兒抱起來,又牽起白弧的手,慢慢地向水邊走去。
此時,天色已經矇矇亮了,沒有火把,高荻也能夠看清方向。
走了大約一炷香時間,白弧聽見了嘩嘩的流水聲,她鬆開了高荻的手,示意自己可以。辨著水聲傳來的方向,她試著微微眯開眼睛,確定了前面的路況,又馬上閉上,慢慢挪到水邊蹲下,彎下腰掬起一捧水擦洗眼睛。
眼睛擦洗好了之後,白弧乾脆跳下水裡洗了個澡。這節氣的早晨,露重天寒,小河裡的水也是冰冰涼的,但白弧現在顧不上這個,她快要被血腥氣臭死了。
高荻就站在岸邊看著她,懷裡的女嬰已經哭累睡著了,但或許是因為餓了,睡得很不安穩。
等白弧洗完了,溼著衣服從水裡走出來,終於冷得打了個寒噤。高荻見了趕緊想辦法升了一堆火,讓白弧烤烤乾。
“小白,你為什麼要救這個寶寶?”高荻問道。
白弧奇怪地看著他,說:“不是你想救嗎?”
高荻結舌。他是想救來著,可他不能自己救,而且本來他自認為隱藏得很深了,沒想到居然被白弧看出來了。
“小白,謝謝你。”高荻說,“小寶寶沒有爹孃了,以後我們就是她的爹孃。”
白弧聞言趕緊擺手:“可別,我又不喜歡小孩子。”她在小孩子手裡吃過不少虧,能喜歡才怪了。
白弧探頭過去,瞅了一眼高荻懷裡的女娃娃,她看不出有幾個月大,只覺得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什麼都小,看著瘦瘦弱弱的,並不十分可愛,但高荻好像喜歡得跟什麼似的。
搞不懂他。
“我們之後怎麼走啊?我不認識路。”白弧問。
高荻笑道:“我在路上已經把路線打聽好了,只是我也沒走過,且走走看看吧。”
也只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