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無知小兒。”嬴政將手中的帛書隨手擲在一旁,臉上露出了譏諷的笑容。
“讓典客令派遣行人去楚國,楚國出爾反爾,一封國書就想算了,天下哪有這樣便宜的事。”
“讓宗正重新為扶蘇擇選媵人,不誤大婚之期……”嬴政說道這裡停頓了一下,道:“你去吧,既然跟扶蘇有關,就去通知他一聲,跟王后也說一聲,唔,把楚國的國書給王后看看。”
黃奇應命,俯身將帛書撿了起來,倒退著出去。
“扶蘇這半月在府中幹什麼?”大殿裡空空蕩蕩,嬴政開口問道。
“睿國君只在府中讀書,並無其他舉動。”孟達從陰影裡走出來,輕聲說道。
“什麼書?”
“律書。”
“律書?李斯用律書給扶蘇開蒙,李斯曾說他‘明律令,能斷獄’,還看律書?”嬴政嘀咕道。
孟達看了嬴政一眼,斟酌著語句道:“睿國君看的是二十年來新頒佈的律令。”
在秦國律令都是法律條文,律指的是新王登基之前已經存在的法律,是舊法;而令則是新王頒佈的法律,是新法。在法律效力上,令要高於律。
“還有呢?”嬴政似乎不相信扶蘇真有這麼老實,開口問道。
孟達沉默了一下,道:“回府當天,睿國君在府中設定靈堂,祭拜太后,半月來一直素衣素食,不問他事。”
“沒了?”嬴政臉上露出些愧疚。
“沒了。”
嬴政揮了揮手,孟達躬身退出。
扶蘇將手中謄抄的書卷放下,揉了揉眼眶。確實如同孟達所說,扶蘇這些天一直在研究嬴政頒佈的新法,李斯給他授課的時候嬴政剛剛親政不久,新法還不多,李斯並沒有把這些作為授課內容,李斯給他開蒙結束之後,扶蘇雖然學習不輟,但沒有系統學習過這些新法。
以前的律法都是用竹簡記錄,君王再把律法刻在石頭上發往各地,作為標準,自從紙張流行開來以後,文字的書寫更加簡便,書寫成本大大降低,嬴政頒佈新法的內容大大增加,遠超以前秦王在同樣時間內頒佈的新法。
扶蘇以前一直覺得作為兒子,在一起生活十多年,自己足夠了解嬴政,可是這幾年嬴政的變化,自己感受到的莫名的緊張氣氛,讓他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萌生了用其他途徑來了解嬴政的想法。作為歷史上有名的法制君主,透過嬴政頒佈的法律來了解嬴政,似乎是個不錯的想法,趁著這次禁足,扶蘇就果斷的開始了學法的新徵程。
在扶蘇心中,長久以來形成的嬴政是暴君的形象已經在過去十多年中改變了不少,但由於對歷史缺少了解,扶蘇並不能確定嬴政算不算是一個勤政的帝王,這十多天的學習讓扶蘇覺得不管兩千多年中其他君王如何,嬴政絕對是一個勤政的君王。
“公子,王后派人過來。”夏薇輕輕跪坐下來,將桌案上的蜜蠟蠟燭挑撥的更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