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上去並不高興。
珍妃拿起一件大氅走過去輕輕給老皇帝披上。
“陛下,高處風寒,您當心著涼。”
老皇帝牽過珍妃的手,意味深長的說:“珍妃,大梁衰敗,朕負了天下,負了你啊!”
老皇帝眼中露出一絲蕭瑟,難掩失落。
珍妃緊摟住老皇帝的胳膊,眼中含淚。
“陛下,您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皇帝,是最好的丈夫,是最智慧的男人,大梁只是一時困難,您一定能讓他再次中興!”
老皇帝高興了,將珍妃摟進懷裡,“珍兒你總是這般的會哄朕,可惜事已至今日,大勢去矣,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珍妃仰起頭,梨花帶雨,“不會的,陛下,我們還有機會。”
老皇帝笑了笑,“是啊,就看堃兒在北方能否堅持住了,若是他能守住建康,說不定最後大梁還可偏得一隅。”
珍妃猶豫了一下,終究是嘆了一口氣,失落的將頭埋進皇帝的懷裡。
感受到懷中美人兒的失落,老皇帝憐憫心起,“珍兒,怎麼了?”
“太子雖說集中了最後的兵力死守建康,但楚國幾十萬大軍又豈好相與,臣妾只怨自己未能給陛下誕下一女,聽聞楚國太子熊皋尚未有正妻,若是此刻將女兒獻與他求和,不知能否助太子保住建康。”
珍妃說完小心翼翼的看向皇帝。
她已經做好了挨一頓罵的準備,按照老皇帝以往的脾氣,寧折不彎,絕不會向任何人屈服,定會痛罵她一頓,但有些話她必須要說,不為她自己,也要為她的兒子,她的兒子蕭雄才八歲,她不想他這麼小就死去,他應該有一個大好的前程。
果然老皇帝眉頭一擰,“你讓我投降?”
珍妃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這一次她並沒有誠惶誠恐的跪下,她直視著老皇帝的眼睛,堅決的說道:
“陛下,不是投降,是求和!”
老皇帝看著眼前的女人,不過剛才那一臉的殺氣卻是在慢慢消退。
珍妃鼓起勇氣,乾脆繼續說下去:
“陛下,陳墨在大殿之上說的越王勾踐臥薪嚐膽的故事,您可曾記得?現在就是我們臥薪嚐膽的時候,敵勢太強,若是一味拼下去,只能是滅亡一途,只有想盡一切辦法穩住敵人,爭得喘息時間,大梁才會有存在下來的希望,才會有再次中興的一天,陛下,若是那熊皋跟您要臣妾,您就答應他,為了您,為了大梁,臣妾願意以身飼虎!”
老皇帝突然間老淚縱橫,“珍兒,別說了,朕便是舍了這天下也絕不會舍了你。”
兩個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過了一會兒,老皇帝擦了擦眼角,遙望遠處的山河,似是下定了決心。
“好,朕答應你,時機到來的時候,就找熊皋求和,但不是現在,必須得堃兒打出一個漂亮的防守戰,楚人一時間拿不下建康,進退兩難的時候,才是求和的好機會,此時去談,只會讓熊皋獅子大開口,必須讓他碰壁,一切還得看堃兒的。
還有,以後不准你再說獻出自己這種傻話,朕已有了決斷,既然陳墨喜歡帶兵,那以後就讓他專心帶兵好了,朕便廢了他這個駙馬,把長公主送與熊皋,只有這樣的求和,才有分量,也許才會打動他。”
初冬的風,已然帶著寒意,吹過狹窄的長廊,衝撞著低矮的屋簷,發出不甘的嗚咽,珍妃欣喜又滿足的閉上眼睛,抱的老皇帝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