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ee,催眠法能不能——只喚醒傑盛的一部分記憶?”張雪蓮開口,坐在一旁的張乾臉色晦暗不明。
dr.ee吃了一驚,但還是回答道:“透過催眠選擇性失憶法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只是——只是這並不代表消除了這部分記憶,只是把它藏起來不讓大腦想起而已。”
“足夠了,只要不讓他想起來關於那個女人的記憶就足夠了”,張雪蓮喃喃道。
張乾拍了拍張雪蓮的背,輕聲說:“你真的想好了?如果傑盛以後想起來了,他不會怨恨你?”
“我是他的母親,就算他會恨我,我也是為了他好,而且他恢復的這段時間,我會讓閔敏好好照顧他,爭取讓他愛上閔敏,而不是再想著那個小賤蹄子!”
張乾沉默不語,不止在思忖著什麼,良久之後,他點點頭,開始跟醫生交涉相關問題。
dr.ee見慣了奇奇怪怪的家屬和病人,對這樣的對話也是司空見慣,不疑有他,立即就交代催眠師協助自己為蕭傑盛做催眠療法。
窗簾緊閉的治療間,蕭傑盛躺在沙發座椅上,催眠師和dr.ee的療法已經進行到了一半,突然,蕭傑盛痛苦地呻吟起來,腦海裡閃現出許多凌亂的畫面,一個長卷發的女子,帶著嫵媚的笑緩緩靠近他;又是那個女子,笑靨如花的奔向他,甜膩地喊著“老公”;還是那個女子,璀璨的星空下,掀開她頭上的白紗,為她帶上婚戒……
這些片段開始模糊不清,就像卡帶的影片,取而代之的是車禍之前,他伸手去抓父親,可是卻撲了空,天旋地轉之中,蕭傑盛昏了過去——
遠在法國的蘇心在睡夢中驚醒,渾身是汗,她摸了摸無名指上的婚戒,在月光下閃著晶瑩的光澤,這是蕭傑盛邀請設計師設計的獨一無二的婚戒,又看了看自己身邊熟睡的嬰兒,又重新跌回枕頭,進入夢鄉。
一整夜蘇心都沉浸在夢裡,夢裡全是以往的片段,初次相識的場景,一起挑選婚紗的場景,跟夏晴晴在火鍋店有說有笑,在星空下望著蕭傑盛傻笑……
夢境太過美好,沒有這半個月以來的煎熬和忍受,只有她和傑盛等待新生命的喜悅,四個人在婚禮的夜晚仰望星空的美好,蘇心越睡越沉,不願醒來……
陸逸直到中午才知道蘇心高燒不退,大罵傭人們照顧不周,急匆匆地推開房門,蘇心已經在輸液了,他沒走過去,站在遠處望著躺在床上的女人,眉梢忽挑了起來。
明亮的光線下,她的睫毛動了動。
她只半睜了眼,很快又閉上了,不想回歸現實,不如就這樣一直睡著不醒來。
陸逸抿著唇,沒有說話,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熱得發燙,連手指也一同熱得發燙,蹙了蹙眉,陸逸的唇越發地抿得緊了,過往的一切就這麼難以放下嗎?以至於睜眼看看自己都不願了,連孩子——也不顧了嗎?
陸逸胸口湧出越來越多源源不斷的慌亂。
他印象裡的蘇心陽光明媚,眸底有著深深的倔強,隱藏著不屈服的孤傲性子,卻從未想象她會像現在一樣,虛弱無力,感覺輕輕一觸就會化作一陣煙隨風而去。
甚至……像他曾經見過的,垂死之人。
陸逸詳細詢問了蘇心的身體狀況,交代保姆把孩子抱到自己的房間,隨手拿過一把椅子,坐在蘇心窗前,鐵定心思今晚徹夜守著她。
究竟有多深愛,才會在沉沉的夢裡,喃喃囈語,全是她的名字。
究竟有多眷戀,才會想要在這個孤苦無依的世界硬撐下去,只為了再見他一面。
斷斷續續燒了近一個星期,陸逸一直守在蘇心床邊,嘴角冒出了凌亂的鬍鬚。
蘇心一直處在半睡半醒的淺眠狀態,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醒來,但是醒來後很快又會閉上眼睛,她還在發燒,他當然不能走。
陸逸乾脆把辦公室搬到了蘇心的臥室裡,秘書早上送來檔案,下午再收回去,視訊會議就在蘇心臥室旁邊的書房。
陸逸身旁的西裝男偷偷看了看凝神休息的少爺,遲疑地開口:“少爺,要不,您去旁邊睡一會兒,這裡有我看著,您已經一個星期沒閤眼了。”
西裝男甚至陸逸的倔強性子,但還是看不下去自家少爺對蘇心自虐式的無微不至,這明明是別人的女人,還有孩子,不知道少爺究竟哪裡沒想通,竟然這般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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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逸沒有回話。
醫生來了一撥,又換了一撥,被陸逸轟走了一撥。
她都沒清醒過來,就算醒著,腦子也放空了。
一籌莫展。
“陸少爺,主要還是蘇小姐,潛意識不願意醒來。”
“不願意醒過來?”陸逸皺緊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