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狄站在窗前,窗外有月。
本來嚴絲合縫的窗扉,已經被他推開,月光斜斜照進,落在悽慘的屍體上,落在劉文山老淚縱橫的臉上,顯得蒼白而死寂,這屋子裡似乎在月光下,再也沒有任何生命的氣息。
趙無狄抬頭仰望著明月。
他不會像劉文山失控般嚎啕大哭,雖然也有淚,但有淚本不輕流,寧死也不願流淚,就算現在已傷心得幾乎完全絕望。可他並不會哭,因為趙大府主知道,流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想要為劉大全報仇,便需要搜查,認真詳細的搜查。
他轉過身來,天上明月交雜著星光,星光還是和以前同樣燦爛美麗。
他背倚著明月星光,望著劉文山,問道:“你知道有人要到這裡來殺人?”
“不但我知道你也應該知道。”劉文山將劉大全的實體,輕輕放在地上,抹了一把老淚,說道:“我早就發現院子中有兩個行蹤蹊蹺的人了!”
“兩個?”趙無狄一驚。
他只看到那個鬼鬼祟祟的農家村姑,就是那個可惡的女子,扔出了好幾串鞭炮,將好好的一場宴會搞的混亂不堪,更射出一根要命的毒針刺殺劉大全,現在那跟粹毒的毒針還被他握在手中。
可是,至於其他可疑的人,他卻沒有看到。
劉文山盯著無具屍體,傷心道:“大哥今晚邀請的貴賓中,可曾有一個揹著一把碧綠青翠長劍的人?”
趙無狄眉頭一皺,想了一下,緩緩搖頭,道:“絕對沒有!”
劉文山眼眸中閃過憤怒,道:“但我卻看到這麼一個人!”
趙無狄眉頭皺的更高,眼光落到地上躺著的五具屍體上,這四具屍體應該是同時斃命的,可是殺他他們的招式位置卻截然不同,一個被刺穿咽喉,一個被削斷了咽喉,一個被洞穿心臟,而另一個全身沒有血跡,可認真去看的時候,才發現眉心有一點嫣紅,竟然被人用劍氣刺穿眉心而死。
劉大全的頭顱卻像是被人一劍砍下,切口整齊,分明是一把銳利的劍氣所為。
劉文山自忖以他的修為和劍術,一劍之下,卻不能將頭顱切下,必需要兩劍才能完成這一步驟,長劍並不是刀,劈砍並不是劍的優勢,可這個兇手卻做到了,要麼就是劍為神兵,銳利異常,要麼就是兇手修為高絕,非他可及。
趙無狄的態度已經冷靜了下來,鎮定而冷靜。
“你可聽說一個人殺人的時候,喜歡用不同的招式?”他說,“沒有人能同時用處五招各不相同的劍術,同時將五位高手斬殺在手下。”
“有。”劉文山的回答充滿自信,“有一個。”
“你認為世上真有這麼樣一個人,能同時用處五招角度和軌跡各不相同的劍招,而且每一招都能殺一個江湖高手的高手?”趙無狄不敢相信,他已經很久不在江湖,這二十年來,他獨具一偶,專心在封江城經營自己的趙府,江湖的事情,他已經很多年不再關心了。
他接著說道:“難道是離歌樓的劍術宗師風見塵,或者是夜雨樓的劍術鬼才燕無道?還是藏劍閣宗主神武藏,亦或者是凌霄弈劍宗的無敵劍宗東方缺一?”
“不!”劉文山搖頭,說道:“這些人都是一宗巨頭,成名江湖數十年,怎麼會做這種刺殺之道?就算風見塵和燕無道出神雙樓,但是以他們的什麼地位,就算要殺大全,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來,我們無論如何都是不敵!”
頓了一頓,他有說道:“這些人不屑再做這種藏頭露尾的事情,實在是多此一舉。”
趙無狄問道:“哪這個人是誰?難道這二十年來,江湖中又出現了劍術奇才不成?”
“我不知道。”
劉文山頹然嘆息,說道:“如果你剛才沒有擋住我,也許我就能看見他了。”
趙無狄盯著他,已經可以感覺到自己掌心分泌出的冷汗。
“你如何確定只有殺死他們的是一個人,而是不是五個人?”他問道,到現在他還是很難相信,有一個劍客,在同一時間,用不同的招式將五個人斬殺,如果真的又這麼一個人,那他的劍得有多快?
“感覺!”劉文山嘆道,“我看到過他的背影,那背影很普通,可是落在我的眼中,看到的卻不是一個人的背影,而是一把劍的背影,一柄聳立於天地間巨劍的背影!”
聳立於天地間的巨劍,這得有多駭人?
趙無狄又盯著他看了很久,看他的眼神,看他的態度,看他站立的方式,看他落在地上的長劍,忽然說:“我相信你,雖然我不修劍,不能理解你們劍道冥冥中的感覺。”
聽到這句話的人都很驚訝,因為這絕對不是趙無狄平日的作風,他從未輕易相似自己從未見過,不能理解的事情。
就算這件事情,適從與他想交了三十年的好友口中說出來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