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山來到封江城已經有兩天了。
起初,收到老友趙無狄書信的時候,提到他兒子劉大全惹了一點小麻煩,他便心中生氣了不滿,以他劉文山跟趙無狄三十年的交情,就算他兒子在趙無狄的地盤上惹了一點小麻煩,難道不停替他擺平?
以他兩人之間的關係,他的兒子不是得叫趙無狄一聲伯父?
但是,趙無狄竟然會因為兒子惹了一點小麻煩便專門派人送書信給他,這情況,讓劉文山感到不滿。
他已經來到封江城,被接入趙府中,安排在乾淨舒適的客房中,後面便是廚房,夕陽西斜,廚房中正熱火朝天的準備晚宴。趙無狄已經吩咐下去,要好好招待一下好友的到訪。
郭府在封江城也是首屈一指。
這本是個美麗的地方,風光明媚,綠草如茵,庭院深深。院落當中有一處高塔,站在上面,可以看到青翠的山,飄動的雲,也可以看到白雲下,騰龍江的婀娜多姿。
劉文山躺在舒服的大椅上,劍被他隨意的放在一旁。
他的心情並不好,反而帶著一些焦慮,本來看望一下好久不見的老友,他應經是激動的,感動的,喜悅的。
可是獨獨有一件事情,讓他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他來到郭府已經有些時辰,可是他親愛的兒子竟然沒有來拜訪他,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亦或者趙無狄書信中提到的一些小麻煩變成了煩,讓他的兒子連跟他這老爹見一面的功夫都沒有?
越是胡思亂想,他心裡就升出一種不能形容的恐懼,因為他實在知道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有多麼混賬。
封江城畢竟不是他的地盤,也不是趙無狄的地盤,雖然他的老朋友趙無狄在封江城也有有頭有臉的人物,但是還不能再封江城中隻手遮天。
封江城還有汪大善人和神秘的鮮花望月樓。
這兩大勢力,都是趙無狄都不願得罪的勢力,一個霸道異常,一個神秘莫測。
如果他的兒子劉大全得罪了這兩方勢力,那麼必然讓趙無狄焦頭爛額,從而寫書信把他叫來,然後把爛攤子交給他這親生父親,越是這樣想,越加覺得似乎貼近了事實。
劉文山的心,怎麼能夠平靜下來。
他坐在大椅上,不時的調整坐姿,似乎覺得每一種姿勢都很不舒服,平時還很舒服的坐墊,似乎此刻竟然變得如生鐵一般堅硬,焦躁緊擁著他,他從來未向今天這般著急過。
他忽然站了起來,在屋子裡踱著腳步,來來回回走了幾圈。
這客房排設精緻,乾淨而舒適,正面牆上還掛著一副字畫,寫的是孔老夫子的名言: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
朋友確實從遠方而來,但是朋友卻真心不高興。
劉文山盯著字畫,竟然慢慢的出神。
微風拂過,斜陽閃爍。
這件客房,窗扉緊閉,房門也虛掩著,怎麼會有風?斜陽的光芒怎麼能照進了?
他轉身抬起頭,就看到趙無狄。
在很多人眼中,趙無狄是赫赫有名的趙府府主,是武林高手。
但是,在劉文山的眼中,趙無狄是一個人,一個老友,是兄弟,多年不見的兄弟,尤其是看到趙無極依舊威嚴的臉上,已經不知不覺爬上一些皺紋,鬢角也有一縷白髮,扎眼的很。
他忽然覺得,他們已經老了,那段青蔥歲月再也一去不回,頓時心中的傷感便觸景生情氾濫起來,對趙無狄的埋怨竟然被擠到了一遍,暫時來不及計較了。
趙無狄輕輕笑著,看到老朋友怎麼會不高興,尤其是他們這些老傢伙,隨著年齡的遞增,愈加懷念以前的歲月,看到以前的好友,就似乎看到跟好友一起縱酒嚎歌的日子,怎麼能讓他不歡喜?
“好久不見!”
趙無狄說出的話,猶如雲淡風輕一般,可他眼神中的激動卻出賣了他波瀾起伏的心情,可是就算激動萬分,似乎有千萬句話要說,可話到了唇邊卻只能變成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確實好久不見!”
劉文山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對生命的美好衷心感激。可他想到他兒子的時候,他笑容立刻消失,目中立刻充滿了擔憂和不安。
過了很久,他終於悵然地嘆了一聲,說道:“大哥,告訴我大全出了什麼事情?”
趙無狄一愣,說道:“一點小事罷了,已經擺平了!”
“擺平了?”
劉文山錯愕,不相信的說道:“既然擺平了,大全怎麼不過來看我,大哥你莫要騙我,如果大全惹了什麼煩,我劉文山一肩單挑,絕不會給大哥帶來難堪!”
趙無狄實在不明白他為何這般激動。
他輕輕笑著,安撫道:“文山,莫說大全沒有惹麻煩,就算惹了,大哥如何能夠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