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桐的劍並未出鞘。
他手中抱著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哪裡還有空閒的手,讓他拔出竹韻劍?似乎第一次入城的秋嵐,買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多的孤桐連出劍的手,都空不出來。
還有另外一點,使他決定不出劍。
那跟隨者洪浩瀚的目光,一起投下來的眼神,他感覺也很熟悉,而且還很親切,乍一接觸,他便忍不住昂頭往上看去,然後便看到一個嘴角掛著笑意,雙眼蒙著酒氣的笑臉。
蕭玉龍,總是這樣無羈的笑著。
他的目光一轉,便將洪浩瀚投射在孤桐身上的壓力化解的無影無蹤。
洪浩瀚收回目光,將送到嘴角碗中的美酒一飲而盡,然後單手把玩著這隻算是極為珍貴的青花瓷碗,淡淡說道:“蕭兄,如此便有點過分了!”
蕭玉龍緊跟著他的行動,將一碗美酒一飲而盡,然後自顧自的再滿上一碗,搖頭道:“我拉你連喝三天的酒,便是為了今天這一刻,現在我才發現這開山關的酒味道還是不錯的!”
事實上,洪浩瀚和蕭玉龍並不是第一天在這酒樓喝酒,而是已經連雪喝了三天,每一天都是踏著朝陽而來,然後雙方把盞對飲,踏著月色,大醉而歸。
而且,奇怪的是總是洪浩瀚先到,後一腳便是蕭玉龍,兩人走進酒樓的時間差中,絕不會再有一個客人走進酒樓,每一天都這樣,天天如此,連續三天。
這座酒樓中的掌櫃以及小二們,甚至以為兩個人都是鐵打的,連胃都是鐵的,每一天都近數十壇烈酒,而酒菜卻吃不了幾口,雖然兩人每次都會碰杯交碗,但卻從來不說話,今天這是兩人第一次開談。
以這種方式喝酒的人,莫不是鐵打得好漢?
他們這算是開了眼了,何曾見到如此英雄豪爽的人物?所以兩人每一次來,他們都恭恭敬敬的對待,不敢有一點懈怠,當然這除了對兩人自身實力的恭敬意外,還有那白花花銀子的緣故。
洪浩瀚第一次見到蕭玉龍跟著他走進酒樓的時候,便甩給掌櫃的一塊磚頭。
一塊黃橙橙的磚頭!
要知道,一塊金磚,那可是這座邊荒酒樓的掌櫃半輩子都賺不到的財富!看到金磚的面子上,他們怎麼會懈怠了兩位大爺?無論兩人怎麼喝酒,吃什麼,都是上最好的。
洪浩瀚淡淡問道:“怎麼,喝了三天酒,才品出其中的味道?”
蕭玉龍望著他,眼眸中全是朦朧的酒氣,可那層酒氣下的眼神,猶如汪洋般深邃,說道:“你我再此,心中各有所念,就算把酒交盞,卻如同喝白水一般,根本品味不到其中滋味。”
洪浩瀚嘿嘿一笑道:“心有所念,味同嚼蠟。”
蕭玉龍鼓掌輕拍,讚道:“不錯!”望著酒桌上錯雜陳列的空酒罈,忍不住惋惜道:“可惜浪費了這麼多好酒!”
洪浩瀚搖搖頭,說道:“蕭兄錯了,喝酒不在於酒,而在於人,對於洪某來說,只要是跟蕭兄喝酒,那麼就算最垃圾的酒,也會是天下最美味的好酒!”
蕭玉龍站起身來,望著下面的人流熙熙的長街,嘆道:“本應蕭某應該也有同感,但是此次卻不能,我這師弟可是師尊的禁忌,如果真的在成長起來之前隕落了,我怕他老人家會發飆。”
洪浩瀚依舊端坐在凳上,只不過他把玩酒碗的動作忽然間停止了。
他的視線也投向了窗外,落在大街上,人流湧動,卻已經看不到那一對農家夫婦的身影了,頓時啞然失笑,眼光望開山關內中州地界的方向望去,只見一片蔥鬱,高山與叢林相交,說道:“其實,我覺得這其中應該有陰謀!”
蕭玉龍豁然轉身,眼眸中的酒意清醒了一般,盯著他,問道:“怎麼?”
洪浩瀚並未急著回答他,而是站起身來,微微晃了晃,這數十壇烈酒,就連他的玄功修為,也不禁有些醉意,便搖晃著身體往外走,便說道:“我去後廚看看這掌櫃的是否藏著好酒,等拿到後,再跟蕭兄把酒言歡!”
說話間,已經走下樓去,他身形搖晃的厲害,卻沒人敢去扶他。
蕭玉龍望著他下樓的身影,眼眸中帶著沉思,忽然單手一提,依靠在牆邊的長劍跳到手中,單手一揮,將酒桌上掃出一片空檔,喝道:“小二,上文房四寶!”
洪浩瀚果真就是洪浩瀚。
這酒樓的掌櫃還真的藏著一罈十八年的女孩紅,他用自己靈敏鼻子在後廚搜出來的時候,看著掌櫃那哭喪的臉,他便覺得好笑,等他回到六樓的時候,蕭玉龍已經攤開紙墨,揮毫疾書。
他的手握著長筆管的盡端,手肘離臺,垂直大筆,以中鋒寫出令人難以相信的蠅頭小字,字型秀麗整齊,就若以最細的筆鋒寫出來那樣。
見到洪浩瀚,實際上看到他手中那一罈酒,蕭玉龍放下毛筆,鬍鬚邋遢的臉上綻出一絲微笑,眼光盯著那一小壇酒,露出狂喜的神情說道:“沒想到,這裡還真有好酒?這種渾厚的酒香,就算有封泥的阻隔,也讓我肚中的酒蟲垂涎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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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浩瀚好像忘了剛才那個話題,笑道:“蕭兄可曾聞出這是何酒?”
蕭玉龍深吸一口,似乎將空氣中的酒香都吸入肚子中,緩緩說道:“難道是十八年份的女孩紅?”
洪浩瀚讚道:“蕭兄果然厲害,這鼻子太靈敏了,僅憑酒香便能猜到,我若不是問過掌櫃的,還不能得知這就是十八年的女孩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