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過冰冷的乾糧之後,稍作休息,不敢停留,相互攙扶著在叢林中穿梭翻過一個山丘,向著遠處官道抹去。現在夜色漸濃,明月高掛枝頭,這已是上床睡覺時刻,大多數人都躲在溫暖的家內。
孤桐和小七卻在這北風悽悽的叢林中。
一路上,孤桐緊閉著嘴巴,一雙眼睛卻四處張望,顯得小心翼翼。小七卻截然相反,嘴巴屢次張合,可看到孤桐嚴肅的臉龐,到了咽喉的話,便被嚥了回去。
孤桐知道他想要說什麼,可以卻不願他說出來。
兩人獨處山林,夜色幽暗,雲霧繚繞,林深清幽。站在山腰,月關已熹微。輕雲遊行腳下,薄薄的,透過去能看到另一面山的風采。這時,又飄來一層薄紗,罩在山頂,山林顯得如此的空靈。恍惚間,孤桐覺得這山林已是陶淵明的世外桃源。
心在此刻靜下,環顧四周,總覺得還缺少什麼?
人煙,夢幻般的山林之中,空無人煙,連蟲鳴鳥叫的聲音都沒有,黑夜裡的山林顯得空洞幽深,想洪荒蠻獸的巨口。兩人揀了條山路捷徑,越過一座小土丘,走了不過半個時辰,山下里許遠處乳白色的反光更加明亮,目的地在望。
心生喜悅的時候,蹄聲在後方響起。
孤桐心中一懍,扭頭望去,只見塵上飛揚裡,一隊長長的馬隊沿著踏著月光沿著蒼白的官道斜斜往他追趕過來。
“他們來了?”小七失聲叫道?
說話間,靠近孤桐身邊,雙手挽住孤桐握劍的左臂,青筋猙獰!他一個小人物,在面對狼神閣這個龐然大物的時候,心中害怕極了。
孤桐悶哼一聲,索性停在官道邊的草地上,雙手環抱胸前,看看這馬隊是否追尋他而來。
孤桐並非不想逃走,而是這條官道四周地勢開闊平臺,道路兩旁沒有樹木遮擋,要以只腳來和快馬比賽,最終也要因氣力不繼被追上,那時身疲力累,連拚命的本錢也沒有了。
一隊騎兵迅速迫近,這隊人馬跟姬冰的馬隊極其類似,也是有數十匹騎兵中,護著一輛華麗的馬車,只是這輛馬車的奢華程度與姬冰的想必,那是不可同日而語,夜色很暗,可孤桐一眼便發現了這一點。
當先有三匹高頭大馬行至三十丈許處時,也同樣發現站在路邊的兩人,三騎頓時放慢速度,只見當先一騎往後揮手,整個馬隊便停了下來,三騎散開,品字形迎了上來。
那三匹馬神俊之極,踏著不平坦的土路,踢得土路上初長的野草連著灰塵草葉往四外激濺,但腳步仍是沉定有力。
孤桐冷冷看著那三名騎士,年紀都在三十以下,體形彪焊,左手馬韁右手握著刀柄,顯是擅長硬仗的勇士。
最前端的騎士猛喝一聲,勒馬停定,另兩騎士由左右兩翼包抄上來,超越了本在最前的騎士,隱隱形成包圍的局勢。若孤桐和小七掉頭奔逃,給他們以快馬追來,那孤桐便連氣勢也輸了給他們。
橫豎逃不了,孤桐反平靜下來,盯著當中一個騎士,沉默不語。
中間的騎士,同樣用謹慎的眼光盯著孤桐,而哆嗦的躲藏在孤桐身後的小七,被他無情的忽略了,這人眼光也是精準,片刻之間就分辨出攔路兩人危險與否,所以他的眼光落在孤桐身上。
確切的說,是落在孤桐手中竹韻劍身上。
那人坐在高頭大碼上,穩如泰山,健馬焦躁的四蹄刨著地面,可馬上的騎士卻一動不動,就像一尊歷經風雨的石雕一般,孤桐眼角微微收縮,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雖然已經可以確定並不是狼神閣的人。
因為狼神閣的人,見到孤桐後,絕對會蜂擁而上,而不會作出謹慎提防的態度。
真在孤桐暗自鬆一口氣的時候,當先一人,長刀一橫,問道:“哪來的乞丐?”說話間,隨意自然,可是手中的刀卻握得很近,他自己心裡明白,乞丐是不會拿劍的。
就算這兩人衣衫襤褸,身上骯髒一片,有些地方更是青腫,狼狽不堪,可怎麼看也不像是乞丐,可是馬上的人,之所以這樣說,那是因為他知道現在府中風雲乍起,凡事需要小心翼翼。
小七作為守城軍士,性情耿直,而且一般接觸的百姓都對它們尊重異常,哪裡曾被別人趾高氣揚的稱作“乞丐”?這話入耳,便感覺一股無名火燒上心頭,膽怯都被火燒滅了,忍不住從孤桐身後走出,就要破口大罵!
孤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心火暴起的小七,對著馬上騎士恭敬的說道:“我們是來往大荒與中州的商戶,碰上馬賊!”
中間的騎士冷冷道:“你們有多少人?”
孤桐不理會他冰冷的語氣,淡然說道:“加上守衛,一共五十二人!”